第23章

“嗯？”沈舒颜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了顿才回答，“它是我三个月前捡回来的，现在也才半岁大。”

“我遇到了它，喜欢它，这就是特别的意义吧。”

“当时把它带回来的时候，它似乎被人追打过，受了一点伤，看上去很脆弱，可能会死掉。”

“师父让我把它送到宠物收养站去，但我不肯，我一定要收养它。”

“然后他说，猫其实是一种很脆弱的生物，大约只有十五年左右的生命。所以如果我要将它留在身边，那么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它就会永远消失了。”

裴玦身躯微微一震，看着她突然有些落寞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

所以，这小东西不久的将来也会死掉吗？

那她明知道这一点，还是要养着它吗？

“我之前不知道这个。我只是看到别人养猫，我也想养，而且它好可爱。捡到它的时候，我总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缘分。”

“所以，我让师父给我一个晚上考虑。”

“然后我就想明白了，”沈舒颜像是被点亮的星辰一样，突然笑开，“正是因为短暂，才觉得珍贵啊。”

“如果人类有永恒的生命，人类才不会这么珍惜时间。”

“就是因为知道它以后会离开我，所以我才更想和它在一起了。所以才能，”她的指尖揉了揉它耳朵，“忍受你踩脏我的作业，毁掉我的午饭。”

她明明有点生气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轻柔的很。

裴玦心头突然一松，想起了父皇母后在树下提到他的神情，有片刻的恍然。

“给时光以生命”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正视和接受自己的命运。

呼呼——

沈舒颜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思绪从久远处抽离。

“最后，他问了我的名字，按理来说我应该老实回答。不过师父经常告诉我不要相信陌生人，哪怕对方看上去人畜无害，所以......”

“我就找了个借口溜掉了。”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想再去那湖心亭看一看，结果发现那公园之中根本就没有这个湖心亭，她这才发现自己前一晚是在梦里。

裴玦端着茶杯，一直没有动作。

沈舒颜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回神了。”

“啊，”裴玦回神，视线在落到她那双眼眸上的时候，产生了一种穿越时间的错觉。原来那女孩是她？

他后来让人搜查了别院，调查了别院所有的工作人员及其家属。但那女孩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让他也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一闭上眼他还能看到她可爱的脸庞，那只猫温暖又柔软的绒毛仿佛还在他掌心，怎么会是梦？

找了一些年以后，他也索性放弃了。有缘，说不定会再见。

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嗯？”沈舒颜有点不自在，“怎么盯着我看？我脸上还有辣椒油吗？”明明刚才都洗干净了啊。

“没什么，”裴玦淡声道，“只是突然发现世事很奇妙。”

沈舒颜在心里嘀嘀咕咕，那可不？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都不会穿越到这里来。

裴玦：“还有别的梦吗？”

沈舒颜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原本她以为他知道自己能看到他的行动以后，会不高兴呢？怎么好像接受还挺良好？

“有是有，比如有一次你吃辣椒啊。”

“那是厨师尝试的一道泰式炒饭，你好像不知道那是辣的，结果吃下去以后，耳朵蹭一下就红了......”

“可是你还很有偶像包袱的样子，愣是没有喊出来，明明我看你耳朵都冒烟了......”

裴玦失笑，原本那些纷乱的思绪一扫而空。

一晚上的时间基本就在沈舒颜手舞足蹈的各种讲故事中过去，而裴玦也终于知道了，她到底梦到了哪些场景。

虽然有些社死，但也不算特别社死。

许是心态悠闲了不少，裴玦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应该没有梦到过什么比较私密的画面吧？”

沈舒颜突然顿住，眨了眨眼。

说起来，她梦到过。

那是一池冒着细密白雾的山间温泉，水面上漂浮着从一旁树上落下来的树叶和花瓣。水流缓缓而动，那花瓣就像小船一样越飘越远。

他似乎脱去了上衣，正靠坐在山石边，闭目养神。

她在看到他白皙锁骨的时候就立刻偏开了头，真的。

后来她也没偷看，就是老老实实盯着天上的月亮，弯弯的。

见她突然呆愣沉默，裴玦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原本玩笑式的话也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滋滋——手机突然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