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宫内举办中秋宴,五品及以上官员皆可随家眷入宫同庆。
是恩赐亦是仪制,不可推脱。
舒浅作为谢晏安的正室妻子,自需要随同入宫。她换上了诰命服,坐在梳妆台前看梳头娘头替她梳妆、佩饰,满头钗环珠翠。
习惯了简单地簪一二发饰,沉甸甸的感觉徒然压上颇有些不适。
自晌午过后,她从沐浴更衣开始,一直忙到了现在,任由摆弄。
谢晏安仍是一身官服,他早已换了衣裳,坐在一旁看着舒浅梳洗打扮。几个丫鬟仆妇忙而不乱,围着她打转。
这让舒浅莫名想到了现代那些等女朋友化妆出门的男朋友,只他似乎对此格外感兴趣,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偏移过。
舒浅透过镜面,对上他的目光,忍不住道,“我这边仍需不少时辰,不必在此等候。”
别看她现在似乎妆容齐整,梳头娘子的手上却一直没有停过。有过一次经验,舒浅知道如此装扮完毕后,细节之处仍需不短的时辰。
“无事。”谢晏安语气平淡。
谢晏安就这么坐在屋内看着几人动作,一开始丫鬟仆妇们见他在这里颇有压力,可待忙碌起来,却是再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俨然有了几分无视的模样。
舒浅听他如此,只好作罢。
他穿着赭红色的官袍,与她的诰命服同色,边缘处有金色的绣纹,雍容华贵又内敛奢雅。
舒浅没有簪寻常的发饰,而是一整套随同赐下的红宝石头面,主体纯金打造,内嵌缀有珍珠镶玉,坠下的流苏正正落在颈侧,熠熠生辉。
她面孔生嫩,特意妆点后,生生往后压了几岁。
宫廷与宴,非出众夺目,而需端庄守矩,谨言自持。
待真正出门,已是近黄昏,往宫内的方向,能看到不少品阶大臣的马车。
马车前放了方便登车的小几,谢晏安先上了车,两个丫鬟正要扶她上车,他已转过身伸出手。
他半弯着腰,因着站在车架上,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车灯的流速被风吹得翩翩飘动,些许微光下,眉目深邃俊美。
舒浅睫毛轻轻颤了下,双眸微敛,将手放在他掌心,借力上了马车。
头面沉重,舒浅端坐着身体,不敢随意动作,后背甚至没有挨到车厢壁。
好在统领府离宫不远,一路上不至过于难挨。
谢晏安指腹碰了碰她垂落的发饰,问,“累不累?”
舒浅幅度极小地摇了下头,坠了珍珠宝石的流苏轻微晃动折射出微光,华美非常。
她面上的碎发梳理得干干净净,一张脸愈发的小巧精致。涂抹的口脂色泽偏端重,平素淡雅隽美的五官上了整妆,无端生出几分靡迤艳丽来。
现下是有眼妆的,黛色描眉,眼尾点一抹红,眉目分明清晰。又长又密的睫毛乌黑纤明,愈发衬着明眸如水,善睐生姿。
谢晏安还待碰一碰她的脸,舒浅偏了下头,避开了。
她小声解释,“上了妆。”
古时的妆色不若现代持久,他这么一碰,非得花了。
谢晏安眸色沉了沉,不像是生气,舒浅却无端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垂着眼没去看他。
她刻意没有多喝水,此刻唇有些干,不由小幅度抿了下唇。
谢晏安状若无事收回手,同她说宫宴,“……至多一个时辰,待回府,我们再一起过一个中秋。”
舒浅微弯唇笑了下,嗓音清软,“好啊。”
进了宫门,改换了坐轿。
宫内合该乘不得车撵,然宫门至大殿途经不短,总不能真让这些个大臣夫人徒步而行。
宫宴摆在一处专为宴请的大殿,舒浅垂眸没敢多看,跟着引路的小太监在一处桌案坐下。
殿内座次按品阶而分,由尊至卑,夫妻同坐,上首为当朝天子。
待臣子们皆入座,姬越离方从后入内,群臣起身,庆贺行了躬礼。
击掌传菜,宫女们个个训练有素,无声进入殿内,身姿轻盈。上首掌事公公颂唱佳节同宴礼,当今本是慈君,言语亲切关怀一二到场的大臣。
宫宴不涉朝政,亲近的大臣有来有往言谈一二,沉稳持重拱手回礼,也有品阶低的官员,脸上不免显出几分受宠若惊来。
宫宴本为嘉奖群臣,舒浅低头时不时吃两口菜,没有贪嘴。
坐得近的大臣时不时互相交谈,谢晏安嘴角噙着笑,不时应和两句,游刃有余。
一派和乐。
舒浅喝了口宫内秘制的果酒,忽觉头顶投来的视线,不由微擡了头,余光看到一道华美宫服的纤细身影。
后妃品阶尚低,此次宫宴姬越离没有带宫妃,身侧坐的是他的胞妹,姬朝公主姬越晗。
意识到视线的来源,舒浅没有看过去,兀自垂下眼,端起公筷替谢晏安布菜。
身侧布菜宫女呈的菜色他少有碰,空腹喝酒不免伤神。
如实,谢晏安果真拿起筷子吃了。
宫宴菜色味道极佳,舒浅时刻谨记着不能失礼,没敢真放开了吃。之后离宴,不过是填了个五六分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