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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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亭肩膀的伤好了大半,能碰水也结痂了,但是有点痒,于是萧书沅就看见他时不时皱着眉头挠痒痒。每当此时,她就侧过身,幸灾乐祸的笑。
有几次被贺兰亭逮个正着,眯起眼睛问她笑什么,她就抿着唇摇头,说没笑什么,是高兴,可以回京了,她高兴的笑。
贺兰亭自然不信,眯眼打量她,没说破。
转眼到了十月,枫叶似火,金桂飘香。透着丝丝凉意,轻薄的夏衣换下,穿上暖和的秋衣。
萧书沅怕冷,秋日一到,她就比贺兰亭多穿一件里衣。她拉着领子看他,暗想他不怕冷吗?身上的衣服还是夏日穿的那些,挺薄的,微微一动,轻薄的衣裳就贴在背脊上,挺拔的轮廓清晰可见。
往往她看眼就收回目光,但今日不同,眼睛扫过去时被贺兰亭逮个正着,她也就不想闪躲,直直的对上男人的眼,来一场无声的较量。
她才不怕。
贺兰亭当时就笑了,不是虚伪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他挑下眉梢,似乎没想到她这般坦荡,居然在跟他叫板。要知道,往常他看了她,她立马转移目光,哪会像现在这样,用眼神挑衅。
男人意味深长的呵了声,低头喝茶。
萧书沅敛眸,掀开车帘往外看,是熟悉的景致,再有两天,就到盛京了。
离开前她想,回了盛京她会在哪?宫内还是宫外?她不知道,也没问。可随着回京的日子越近,她的心越不安。胸口仿佛堵了一块石头,怎么都搬不走,让她难受,喘不上气来。
她心慌,害怕遇上熟人,怕他们异样的眼神,那些人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萧书沅也能猜到他们内心的想法,会骂她不知廉耻吧,居然和太子茍且,也会骂她对不起贺兰恒。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逃不掉。
望着窗外想了许多,越想越烦,后脑一抽一抽的疼,不知是受凉的原因,还是烦心事太多了。
良久,她喟叹,放下车帘看过去,目光落在男人青筋明显的手背上。修长,冷白,捏着杯子时特别好看。
盯了半刻,萧书沅忍不住开口:“到了盛京,我住哪?”
想问的话终于问出来,她舒服了。
茶杯放在唇边,他咽下一口,喉结滚动。
贺兰亭擡眸,眼里含着笑意,“住宫里。”
“不行。”
萧书沅吓得跳起来,头差点撞到车顶,幸好贺兰亭反应快,及时把她拉下来,这才免了撞头。
尽管如此,萧书沅也不感激他,甚至瞅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微妙,有点,在骂他不要脸。
她看了眼头顶,重新坐下,白嫩的脸颊气的发红,气鼓鼓的说道:“宫里那么多人认识我,我要住宫外。”
贺兰亭没反驳,更没说话,凝视她的眼神很平静,半晌,他无奈点头,答应她。
“行。”
他答应了,萧书沅也觉得不安,可能是要见到熟悉的人,遂以觉得难堪。
离开盛京这么久,不知芳萍和采心如何了?她“死了”这么久,贺兰亭安排好她们了没有?
耳边的碎发烦人,一下一下的佛过脸颊,瞬间起了痒意。她擡手撩开,澄澈的眸直勾勾看过去,直言开口:“采心呢?”
贺兰亭往后靠,在马车内坐了良久,也累了。男人阖眼假寐,语调轻缓,“回去能看见。”
意思是他都安排好了。
萧书沅沉默,看他的眼神又变了,要说贺兰亭没人性吧,可他又救了徐青羽,把采心芳萍她们也安顿好了,可要说他有人性,那为何要将她困住,让她不见天日。
实在想不通,萧书沅最后下了定论,大抵是她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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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南下平叛,打了胜仗,陛下欢喜,满京的百姓雀跃。回去那日百姓站了满满一街,全是庆祝太子殿下回京,顺带想看看太子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般,俊美无双。
贺兰亭不负众望,回来的路上一路坐马车,到了城外随即换了件玄青的衣袍,利落挺括。高南又找来一匹骏马给他,所以进城后,贺兰亭是骑马的。
她坐在马车内,双手规矩的放在身前,心跳如雷,紧张的一动不动。隔着一道车帘,也能听到百姓的议论和雀跃,不外乎夸赞太子俊美,又有才华,南下才几个月,叛军就押回来了。
萧书沅听了冷笑声,百姓是不知道他背地里干的龌龊事,要是知道了,还能夸出口吗?
车帘缝隙透着一点亮光,似乎是温暖的阳光,天气不错。可惜,她见不得光。
想到这,萧书沅喉咙泛苦,呼吸也沉了几分。
朝臣在宫门口迎接贺兰亭,陛下身体不适,没来。贺兰亭勾着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朝臣夸赞几句,他耐心听着,余光却往后,瞥向不远处的马车。王德年观察到了,暗暗捏把汗。
宫内设宴,贺兰亭不得不去,不过开宴前,他得去见陛下与皇后,所以没时间和萧书沅说上一句话。只是在临走前看了眼王德年和高南,他们是贺兰亭的心腹,他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他们清楚。
于是在朝臣散去,贺兰亭去见陛下后,那辆马车直接去了景阳宫。
萧书沅在马车内等了许久,脑子昏沉沉的,等脑子清醒些,马车已经走在宫道上了。听着久违的空旷回声,她怔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
“带我去哪?”
帘子掀开一看,已经快到景阳宫了。萧书沅随即心慌意乱,盯着王德年和高南,狠狠瞪着他们。
“停下,我不去。”
高南两人也为难,将她安置在景阳宫,随时会被人发现,可太子坚持这么做,他们作为下属也没办法。此刻听见萧书沅不愿意,两人不约而同的叹气。
“太子已经安排好,您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