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之后06:不再犹豫
归零之后06:不再犹豫
马金花不懂顾扬要做什么,也不敢拒绝,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她推着万桂兰,后面跟着拄着拐杖的顾扬,三人缓慢朝红梅苑走去。回去的路上,顾扬给陈默发短信,说自己不去看演唱会了。马金花喋喋不休:“你不知道她有多难照顾,啥都听不懂,还会突然对着空气跟早就死去的人说话……我这些年寸步不离、端屎端尿的,跟坐牢似的,也算是我的报应吧!”“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小万总自己亲自来照顾,也不能保证天天对他妈和颜悦色。”……到家已经天黑,马金花系上围裙:“顾记者你帮我盯一眼,我做个饭,中午留下来一起吃啊!”也不管顾扬答不答应,转身就去了厨房。紧邻露台的是一间玻璃阳光房,里面有几盆过季的植物,还有一个小书架。顾扬把万桂兰安置在书架旁的单人沙发上,来到露台之上。顶楼a、b两个户型围绕着电梯井呈背靠背式分布。两边露台并不相连,房屋两侧是两侧三米宽的凹形空隙。露台边缘除了齐腰高的混凝土围墙,上面还插上了大约一人高的铁栏杆,像一支支生锈的长矛,直指天空。图片:红梅苑顶楼户型图之前是没有栏杆的,朱婷婷坠楼之后,街道办为了安全起见,要求顶楼露台全部加装防护栏。凹型露台处顺着栏杆搭了一个巨大的花架,上面爬满了植物,密不透风地遮住这边的视线。自己老婆坠楼,夏志强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做不做手术?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难道——?顶楼的冷风吹来,顾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毕竟刚做完手术,他身体还有些虚弱,顶不住冷空气,赶紧返回屋内。阳光屋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万桂兰腿上盖着一张黄绿相间的编织毛毯,戴着一顶缀有黑色茶花的深红色复古毛毡帽,娴静地坐在沙发里。她手里拿着一本铜绿色封皮的厚书,嘴里嘟囔着什么。电暖炉在她身边,发出暖黄色的光,将她左半边白发染成金色。好像某幅世界名画。顾扬不忍打扰,轻轻靠近。看到书是纯英文的之后,才意识到,她读的是一首诗:whenyouare…
马金花不懂顾扬要做什么,也不敢拒绝,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
她推着万桂兰,后面跟着拄着拐杖的顾扬,三人缓慢朝红梅苑走去。
回去的路上,顾扬给陈默发短信,说自己不去看演唱会了。
马金花喋喋不休:
“你不知道她有多难照顾,啥都听不懂,还会突然对着空气跟早就死去的人说话……我这些年寸步不离、端屎端尿的,跟坐牢似的,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小万总自己亲自来照顾,也不能保证天天对他妈和颜悦色。”
……
到家已经天黑,马金花系上围裙:“顾记者你帮我盯一眼,我做个饭,中午留下来一起吃啊!”也不管顾扬答不答应,转身就去了厨房。
紧邻露台的是一间玻璃阳光房,里面有几盆过季的植物,还有一个小书架。
顾扬把万桂兰安置在书架旁的单人沙发上,来到露台之上。
顶楼a、b两个户型围绕着电梯井呈背靠背式分布。两边露台并不相连,房屋两侧是两侧三米宽的凹形空隙。
露台边缘除了齐腰高的混凝土围墙,上面还插上了大约一人高的铁栏杆,像一支支生锈的长矛,直指天空。
红梅苑顶楼户型图
之前是没有栏杆的,朱婷婷坠楼之后,街道办为了安全起见,要求顶楼露台全部加装防护栏。
凹型露台处顺着栏杆搭了一个巨大的花架,上面爬满了植物,密不透风地遮住这边的视线。
自己老婆坠楼,夏志强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做不做手术?
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难道——?
顶楼的冷风吹来,顾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毕竟刚做完手术,他身体还有些虚弱,顶不住冷空气,赶紧返回屋内。
阳光屋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
万桂兰腿上盖着一张黄绿相间的编织毛毯,戴着一顶缀有黑色茶花的深红色复古毛毡帽,娴静地坐在沙发里。
她手里拿着一本铜绿色封皮的厚书,嘴里嘟囔着什么。
电暖炉在她身边,发出暖黄色的光,将她左半边白发染成金色。
好像某幅世界名画。
顾扬不忍打扰,轻轻靠近。
看到书是纯英文的之后,才意识到,她读的是一首诗:
whenyouareoldandgreyandfullofsleep,
andnoddingbythefire,takedownthisbook,
andslowlyread,anddreamofthesoftlook
youreyeshadonce,andoftheirshadowsdeep;
……
是叶芝的《当你老了》。
巧了,顾扬也非常爱这首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跟着万桂兰一起念了下去:
howmanylovedyourmomentsofgladgrace,
andlovedyourbeautywithlovefalseortrue,
butonemanlovedthepilgrimsoulinyou
andlovedthesorrowsofyourchangingface……
万桂兰朗读流利,只是声音由于太过苍老而有点含糊不清。
他十分惊讶,这样一位耄耋之年的老太太,居然会阅读如此标准的英文。
万桂兰闻声擡头看向顾扬,苍老的眼睛闪闪发光。
不巧的是,马金花手握饭铲红光满面地走了过来,“世界名画”的幻境瞬间坍塌。
马金花得意地夸耀道:“万嬢嬢可是老海城的大小姐,喝过洋墨水的,上的是啥约汉大学。她跟阿郎就是在那认识的。以前天天说,我都快会背了。”
圣约翰大学。全英文教学、陆依萍的母校。
顾扬仿佛一脚踏进了历史,瞬间头晕目眩。
啊!不对!
不只是旧时光,那眩晕中,一定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脑海中闪现的亮光,如同泥鳅一般,顾扬越是想抓住,它就跑得越快,最后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让人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