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窗外的月光很亮，沈境青睡到一半突然惊醒，他慌张的睁开眼，看到身旁还在熟睡的周纵后，又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他看着周纵露在外面的半边胸膛，上面确实有个纹身，他那天没有看错。

他不敢想象周纵这些年来到底是怎么过的，他不想问也不敢问，因为这不仅是对自己的折磨更是对他的折磨。

想到这儿，他轻轻叹了口气，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沈境青看了眼周纵，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接着，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从地上的一堆衣服中捡了一件不知是两人中谁的衬衣穿上，去了阳台。

半夜的风很凉，沈境青没有系扣子，任由风吹着胸膛。

他点了根烟，把手随意搭在了栏杆上。

几个小时前的经过似乎还在眼前，他回忆着周纵说的话，一遍又一遍、一句又一句。

但越想心越疼，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曾经那么一个高调、嚣张、自信张扬的周纵，现在卑微成这个样子。

他曾经那么坚强，现在又如此脆弱。

这是他爱了这么久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拼了命的去救他。

所以，沈境青用了这么一种极端的方式，他逼周纵承认自己的心意，袒露自己的情绪，把这些年来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他不想周纵一个人去承受这些，不想看他难过，更不想看他再一次离开自己身边。

他想像五年前的周纵对自己一样，伸出手，把他从无尽的怀疑、自卑与折磨中拉出来。

他要救他，保护他，就像周纵曾经一样。

思绪至此，身后的阳台门突然响了。

沈境青回过头，只见周纵正往这边走来。

他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几秒，又把头转了回来，看向窗外。

“怎么醒了？”周纵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了他肩膀上。

沈境青微微侧头看了看他，淡声说：“做了个梦。”

“什么梦？”

沉默一会儿，沈境青低声说：“你没回来。”

蓦的，周纵的手顿住了，他把脸埋进沈境青的肩窝里，手紧紧抱着他，说：“对不起。”

“周纵，”沈境青看着窗外，语气平静道，“如果我没逼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和我坦白？”

“我不敢，”周纵安静一会儿，低声说，“我不敢去打扰你，小青青，这五年来我看着你越来越优秀，站的越来越高，越来越多人喜欢你，我真的很高兴，但同时我也越来越害怕。”

“怕什么？”沈境青轻声问。

“怕自己......”周纵声音哽咽，“跟你越来越远，怕自己再也碰不到你，所以我不敢，不敢说喜欢你，每一次每一次，我看到你站到领奖台上，我就想，这样也挺好的，看你发光发热，越来越好，我就这样默默看着也挺好的，当时我不敢觊觎太多，只要默默看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境青轻笑一声：“所以就要跟我分手？”

周纵没说话，抱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

沈境青静了一会儿，掐了烟，他在周纵怀里转了个身，正面看着他。

“抬头，看我。”

周纵犹豫一会儿，抬起头来看他。

“周纵，我不满足，我不满足只能看你的照片入睡，不能满足只听你的语音疗伤，我更不满足你就在我身边却要对我不管不问像个陌生人，这些我都不满足，只要我早上起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你，我就都不满足。”

“所以，你可以贪心点，知道么？”

“小青青，”周纵笑着看他，“五年不见，你说情话的本事见长。”

沈境青也笑了，他说：“揍你的本事也见长，试试？”

周纵看着他，语气认真的开口道：“你打吧，小青青，你打我吧，把这几年伤的心，受的委屈都还回来。”

“认真的？”

周纵郑重的点头，“认真的。”

“行，”沈境青向后退了几步，活动了活动手腕，“把眼闭上。”

周纵当真把眼睛闭上了。

沈境青一瞬间有些意外，他盯着周纵看了许久，最后只是用手指轻轻挑开了他的衬衣，他点了点他胸口的那处纹身，说：“比起打你我更想知道这个。”

周纵感觉胸口一凉，蹭的睁开了眼睛。

“纹的什么？”沈境青抬眼看着他。

事到如今，也就不必再遮遮挡挡了，周纵又把衣服拉开一些。

“你的名字，”周纵说，“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但我又实在想你，所以我把你的名字纹在了这里，就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所以就算哪天我突然忘了你，那这个也能提醒我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因为，我曾经把他放到过自己心上。”

沈境青静静的看着那一处暗色的纹身，许久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抬起头，看着周纵，说：“所以，我现在还在你心上么？”

“在，五年如一日，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