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周定山花了一个白天,摸清了野猪的巢xue。
周兰在营地休息了一天,身体恢复了很多,第二天早上就跟着父母一起,去野猪下山的兽径上挖陷阱。
陷阱挖成了一个圆坑,宽约三米,深约一米,他们从上午挖到下午才挖完。挖好后又在坑底埋上削尖的木桩,坑面用树枝树叶掩盖住,从外面来看,陷阱就和平地一个样。
一切都布置好,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山里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他们拿着工具往回走,还没到营地,天就已经黑透了。
吃完饭,睡下,度过平静的一夜。
次日早上,天蒙蒙亮,他们再度来到陷阱附近。
周兰被父亲安排到树上,拿着弓箭,等待野猪过来。
天将亮未亮,天地间仿佛被浓浓的黑雾笼罩着,到处都朦朦胧胧地看不清。
父亲背着野猪爱吃的红薯干、野果等东西往野猪巢xue的方向去了,他要沿路洒下这些诱饵,引诱野猪过来。
母亲、小老虎和大黄他们,则分成两拨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等野猪过来的时候,他们负责把野猪往陷阱里驱赶。
山寒水冷的早晨,呵口气都能呵出团白雾。周兰坐在树杈上,怕冷地揣着两只手,眼睛望着父亲离开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山道上渐渐地出现了父亲的身影,他背着筐,拿着标枪,步伐矫健地走过来。走近后,他跟妻女挥了挥手,确定所有人的站位后,然后就走进斜坡的树后,在小老虎的旁边蹲下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东方渐渐亮起橘红色的微光,这是太阳升起的前兆。
此时,远处的山道上也远远传来了野猪的哼哼声。
周兰透过灌木的枝丫看过去,一个浑身黑毛的大家伙渐渐进入了视野里。
这是周兰第一次见野猪,它有着很硕大、很强壮的身躯,看起来比小老虎还要大,嘴部又粗又长,像截突出的树桩子,上面还有两颗外露的獠牙,看起来丑陋又凶猛。
周兰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抖着手,从背后抽出一支箭,缓缓搭在弓弦上,拉开弓,把箭头指向野猪。
然而在这时,视线里的野猪忽然不动了。
它的猪拱嘴朝着他们的方向,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浑身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周兰立刻屏住了呼吸,感觉野猪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
周围一时间只剩下了风声,“呼呼——呼呼——”的。
过了好一会,野猪才解除警惕,鼻子里才“哼哼”两声,猪拱嘴重新低下去吃起诱饵来。
周兰松了口气,连忙蹭蹭手心的汗,重新拉起弓,让箭头跟着野猪缓缓移动。
她看着它从她脚下路过,朝着陷阱而去,她也跟着缓缓转过了身,让箭头继续跟随着野猪。
渐渐的,野猪越来越靠近陷阱,越来越靠近,就在它走到陷阱边沿的时候,身体一个趔趄,朝着陷阱里栽进去!
“哼——”一声刺耳的猪叫。
虚幻的陷阱坍塌,露出本来的狰狞面目,野猪前脚踏空,半个身体都跟着掉了下去!
周兰心中一松,以为一切就能这么结束了。
然而野猪却在此时悬崖勒马,两只后腿拼命往后撤,泥土碎石“扑簌簌”地往陷阱里落,而野猪,居然就这么退了出来!
“小老虎!挡住它!”
周定山喊着,跑到野猪的来路上,举起标枪堵住了野猪的后路。另一面的王润香也举着标枪,堵住了灌木方向的通路,大黄狗也在灌木丛里“汪汪汪”地吠叫驱赶着。
两面都不通,野猪就朝着小老虎所在的上坡跑去,哪怕这个方向也被小老虎挡住了,也不管不顾地朝着小老虎就冲了过去!
小老虎却在此时看向了树上的周兰。
周定山急得大骂:“你老看她干什么!看猪!看猪!把野猪赶回来!”
小老虎迟了半拍,身体擦着野猪的獠牙,一个跳跃,跳到了野猪的背上。它上半身抓着野猪,下半身蹬在地上,爪子抓着野猪厚实的毛皮,用力想把它往回拖。
如果小老虎的战斗经验更丰富一些,它就会知道,以它亚成年的躯体去对抗这样硕大的野猪,最好的方法是锁喉或恐吓,而不是蛮力拉扯。
果然,野猪被抓得吃痛,浑身用力一个甩,只听“哐”的一声,老虎被掼到旁边的树杆上,树身整个都跟着剧烈的晃了晃!
小老虎翻身站起来,只觉得浑身都要被撞散架了。
周定山咒骂一声,拔出腰后的柴刀,大步追上山,朝着野猪的后腿就一把砍了过去!
“哼——”又是一声刺耳的猪叫,野猪踉跄着从山上滚了下来。
周定山紧随着滑下山坡,趁着野猪受创,翻身骑上去,想在野猪喉咙上来一刀——只要这一刀能捅进去,野猪必死无疑。
然而他的刀还没落下,野猪故技重施,浑身又是一甩,周定山一个没抓住,整个人就被滚落在地。
野猪受了伤,不再恋战,只想快点逃走。
四个方向,一个方向被陷阱堵住了,一个方向有老虎和刚才被它甩下去的那个人,对面方向好像也有一人一狗堵着。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方向是空着的,那就是它来的那个方向。
野猪没有丝毫停顿,摔下周定山后,生存的本能令它下一瞬就朝来时的方向跑去——那也是周兰所在的方向。
“射它眼睛兰兰!”周定山大喊,“别射皮,它的皮厚,射它眼睛!
常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它承载了一个生命体真正灵智的部分,爱恨,恐惧,奸狡,喜怒,都在这里凝聚。
躯体的消亡或许无足轻重,但生命的凝视却足以令人恐惧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