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膝下有黄金
“我们乔装入城,这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我生怕她受到惊吓,一路呵护,刚进了安汉城,我们也没敢四处打探,先是找了个客栈在城中住了一日才去了他的老家。”“那”许城九有了不好的猜测,莫非一尸两命?
“没有那么狠,”柳然猜测到了他的想法,“她当时怀有身孕,我怎么可能让她有任何的危险?”
“即便她不同意,我也决定只身去她们家的宅子先探查一番。”
“你把她自己留在了客栈?”许城九思忖片刻,的确这也是最好的做法了,不把她留在客栈,让她和自己一起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那么久了无音讯,不难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对于当时的柳然来说,是最稳妥的决定了。
“第二日,我便自己去了他的老宅。可当我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就被围了起来。”
“其实早在我们进城时就已经暴露了行踪,那些奸商和恶棍花了大价钱织起了一张网。”柳然自嘲的一笑。“是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呢,还是恶没有恶报呢?”
“既然如此,那您的妻子现在在何处呢?”许城九疑惑道,听起来他的妻子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那现在当年的侠盗是如何落得这般境地?
“不是我说,你的年轻人怎么猴急猴急的呢?你得听我慢慢说呀,”柳然说着这么悲伤的事情,还不忘了打趣许城九。
索性许乘九并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知道这个老顽童是在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真正的情绪。
“我接着讲啊,”柳然占了他的便宜,看起来开心多了,可随即又陷入了往事中,“他们找了很多人,但都是些打手地痞流氓,若是单挑的话,他们根本不敌我。可是烦就烦在他们人太多。一波被我打趴下,又有一波跟上来。这种前赴后继的打法。我实在是消受不了,最后浑身也受了不少的伤。”
“的确,这种打法最让人难以应对,尤其是只身一人,”许城九对他的话表示理解,在行军打仗中,我军若是人数太少,不管有什么计谋,在绝对数量的压制下,都难以获得胜利。
“但是我的体力也并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我们从早打到晚,我却一直未放弃,因为妻儿还在客栈等着我。我怎么能就此倒下?”
“两方就这样僵持不下,他们找来的人,有的壮如牛,有的身法也颇为敏捷,有的只会些普通的拳脚功夫,有的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练家子。”
“一直到了晚上,孟蓓发现我还没有回去,实在担心得很,便不顾我走之前的嘱咐,去孟宅寻我。”
许城九暗道一声糟了,这不是送上门的俘虏吗?
柳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个画面也许是他一生都忘记不了的,每次想起都会在他的心尖上扎上几刀。
“她老远就听到了打斗声,可又实在担心我,便推门而入,离得最近的几个壮汉见她叫我相公,直接用刀抵住了她的脖子,那帮东西下手没有轻重,几滴血顺着刀刃就流了下来。”
“你说她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啊!”柳然嘴上说着这话,脸上却没有一点责备,有的只有无尽的愧疚。
“于是老前辈.你妥协了?”
“我能怎么办呢?”柳然苦笑道,“我是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们的命的,况且因为自己已经害的她们家惨遭灭门,我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啊”
二十三年前,孟宅。
“我说你啊,还什么侠盗,赶紧束手就擒吧,”壮汉说着手机又微微用力,孟蓓的脖子上又有几滴鲜血流了下来,害怕的浑身发抖,啜泣着不敢出声,“不然,我就杀了她!”
“不要!”柳然被戳中了软肋,立刻丢下手上沾满鲜血的刀刃,其实,在孟蓓闯进来的那一刻,柳然差点没握住刀,不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而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不要碰她,不要碰她!”柳然大吼道,“放开她!”
“喊什么喊?”壮汉不耐烦地吐了口唾沫,“过来。”
柳然一动不动,只盯着那雪白的脖颈上,流下灼眼的鲜血。
壮汉本来就没耐心,刚才自己这么多人都没能把他擒住,已经是很么面子的事了,眼下看到他把自己的话当放屁,就火冒三丈,“老子让你过来,你她娘的没听到吗?”
“你在.”柳然仿佛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眼神凶狠锐利,倏的看向壮汉,把后者看的心头一凛,手上就更加用力了起来,这女的就是她的心头肉,自己拿住她,还怕这龟孙子不屈服?
“呃”求生的本能让孟蓓忍不住用双手去抓抵在脖子上的刀刃,手指瞬间被划破,鲜血直流。
看的柳然呼吸滞塞,仿佛被刀抵着脖子的正是自己,不,比抵住自己的脖子还要害怕,还要疼。
“听到了,”柳然咬着牙,一步一顿的走到壮汉面前,对着近在咫尺的孟蓓,他很想一刀斩断这壮汉的胳膊。
可是他现在做不到,手上没有任何的兵器,拼蛮力自己也拼不过这个壮汉,如果强行施救,恐怕会伤到孟蓓。
壮汉最讨厌他这个宁死不屈的眼神,厉声喝道,“你,给我把头低下去。”
柳然刚要照做,壮汉像是又想到了新的招数,笑道,“跪下。”
两个字一出口,空气瞬间凝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打手都瞪大了眼睛,但心里都是暗爽。
孟蓓从被刀刃抵住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做过挣扎,没有哭闹喊叫,因为她还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此刻却突然挣扎起来,“不不.”可能是伤到了喉咙,声音听起来嘶哑不清,柳然被江湖人称为侠盗,一直自认为行侠仗义,手上从未沾过鲜血,说起来也是意气风发的人物,自然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
可是那流在白刃上殷红的鲜血,就像一块力量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上,压垮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
“好,”柳然话一出口也是嘶哑无比,这下他不再盯着孟蓓,而是深深的低下了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一个曾经有着无限骄傲和意气的人,在自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面前,向旁人下跪,是何等的耻辱?
可这样的耻辱,柳然受了。
和妻儿的命比起来,下跪算得了什么?
“给爷爷磕个头,”壮汉得寸进尺道,周围人的表情从惊讶全都转到了得意,“快点磕啊,快点啊。”
“让你刚才打爷爷,娘的,快点磕!”
当自尊已经被压垮,再有些什么巨石巨山压上来,都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了。
柳然毫不犹豫的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用的力气之大,额头上竟然变得血肉模糊。
周围的人们越来越得意,开始嘲笑他,唾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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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啊,怎么不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