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梦境

“许、许伟，”许城九一下子清醒起来，踉跄两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许伟圆睁的双目中一片空白，四肢的动作也颇为僵硬，胸口没有任何的起伏——没有呼吸，已经是个死人了。许城九心中五味杂陈，自己的这个小跟班，是在一次战争过后失去了家人的乞丐，四处漂泊的时候被自己捡回军营，其实本来和秦肆差不多大的年纪，却处处小心，生怕惹怒了军爷们，自己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可怜，便收为近卫，亲自传授武艺，想不到他的天赋还算是很好，学的也很快，之前只是因为他心里害怕，无法集中精神才学的那样慢。

从此他们是上下级，也是兄弟，自己一直把他当做弟弟，连秦肆偶尔也会和许伟开玩笑打趣他。

可如今，这个弟弟连死了都还在保护自己，许城九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难过与不甘，自己怎么能这样就倒下？

莽鹰见这许伟实在太坏事，抽出羊角刀直直向着许伟的背后攻去。

许城九一惊，纵使许伟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也已经就是个死人了，自己还是下意识的挥剑震开了莽鹰的攻击。

“还真是难缠，”莽鹰退后两步，眼神在两人中间逡巡两圈，许城九被阴兵绊住脚步，也无法分神来主动攻击自己，不如先把许伟解决了！

一想到这，莽鹰直接挥刀去削许伟的脖颈，许城九果然被阴兵缠着，无法顾得上这面的情况。

“许伟！”

许伟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攻击自己，一转身躲开了这一击。

莽鹰也没料到他能反应的过来，不料自己竟然轻敌了，便让羊角刀在手中回旋，许伟不过是一具死尸，所有的一切凭的都是本能，这样快速的攻击，自然是躲不过的。

一颗头颅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没有黑眼仁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许城九。

“许伟.许伟”许城九所有的情绪一瞬间爆发，“许伟！”

许城九疯了一般的劈砍着眼前的阴兵，几个阴兵瞬间被砍得倒下，“莽鹰！”

一瞬间许城九杀气全开，威势顿现，震得莽鹰也忍不住退后一步。

许城九将剑横在身前，闭眼将内力缓缓注入到剑身之中，等他再次睁眼时，周围一股气流以包围状在他身体周围炸开，随即翻转剑柄向前方横扫，一招剑荡八荒，势不可挡，与许伟那时使出的简直是云泥之别。

莽鹰赶紧挥刀格挡，心里却知道这一下只是徒劳，这样的气势，自己必然是挡不住的。

果然，砰的一声，羊角刀应声而碎，瞬间变成了碎片掉在地上。

自己的人也被震飞出去十米，整个人砸在树上，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阵腥甜直冲喉咙，一口一口的血接着被自己呕出来，眼前的景物都变得天旋地转，意识变得空白模糊。

许城九这一下已经使出了全力，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前的便是许伟的尸体，不知道是什么信念，让他用泽桓剑支撑着身体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莽鹰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能听到许城九脚踩在树枝上的声音，可就是没有力气站起来或者去反抗。

“莽鹰，”许城九喘着粗气，一步一顿的来到他身边，“你的命，我替前辈和许伟拿走了！”

话音一落，莽鹰就感觉胸口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贯穿进来，刀刃的寒光刺到了双眼疼痛感才迟迟到来。

“你——”莽鹰的话音鞥在嗓子里，许城九的手上又使了几分力，剑尖又在胸口入了几分，直接切断了他的最后一丝气息。

然而许伟和柳然的尸体还在身后，这样做并不能让许城九觉得泄愤。

他将剑尖拔出又插入胸膛，拔出再次插入大腿，如此反复的直到莽鹰的尸体已经被蹂躏的面目全非，许城九才筋疲力尽般的住手。

全身都被抽空了力气，当啷一声，泽桓剑掉在地上，许城九再也没有支撑自己身体的精力，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天旋地转，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都光怪陆离起来。

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自己坐在永利城集市的角落里，身旁许诚芸也是一副破烂打扮，尽管年纪尚小，脸上还是肉嘟嘟的，但那种温婉贤淑的气质却是压制不住的。

年少的许城九对着来往的路人乞讨，可是路人一个比一个冷漠，偶尔有好心的小姐或者小贩扔给他们一个馒头或者几个铜板。

许城九赶紧磕头跪谢，然后拿起馒头自己只撕下一小口，剩下的全部给许诚芸。

而许诚芸也只是吃上一小口，再用脏兮兮的小手推给许城九，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着自己不饿。

少年的秦肆第一天经过这条街，就注意到了这两个小乞丐，因为和自己年纪相仿，很容易引起自己的共情。

第二次再经过这里，就看到许城九和许诚芸在为了一个馒头互相推让。

少年的秦肆实在于心不忍，便走到他们身边，“要不要和我回将军府？”

许城九一脸警惕的抬头，起身挡在许诚芸前面，“什么将军府？”

“我是定北大将军的儿子，我叫秦肆，”秦肆一点都不嫌弃的伸出手，“要不要我和将军府呀？”

秦肆见他们还是一脸警惕，便耐心解释道，“将军府有吃的，有稳定的住所，还可以让我爹教你们练武，这是你妹妹吧？还能让下人带她绣花，怎么样，不错吧？”

“我不相信你，”许城九依旧一脸的警惕，“我不能让我妹妹有危险。”

秦肆这下可为难了，自己该怎么证明自己呢？

“对了，”秦肆解下腰间的令牌，“这是定北将军府的令牌，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

定北将军，这天下是无人不知的，其实许城九也早就相信他了，只是他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运气而已。

“哥哥，”许诚芸拉着许城九的手，“他是定北将军的公子，我们见过的。”

的确，许城九曾经远远的看过一眼，还是有些印象的。可如今真的被自己碰上了，又有些难以置信。

这样天降的好事，真的会轮到自己吗？

“那、那我相信你，”许城九知道自己虽然被人救济，但是气势不能输，一把拉起许诚芸，还顺便把馒头揣进了怀里，“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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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秦肆并不会对于这些多做计较，拉着他的手，三个人就这样进了将军府。

年少的孩童，最纯真的情感，许城九自嘲道，若是那个时候，自己没有拉住秦肆的手，现在自己指不定带着在干什么呢。

但是也许身边还会有许诚芸，毕竟许诚芸会香消玉殒的原因，与这战场脱不了关系。

可是自己不会去怨，如果没有秦肆，自己也许带着许诚芸四处漂泊，早就饿死在那个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