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见漆灰骨末丹水沙,是凄凄古血生铜花……
第43章见漆灰骨末丹水沙,是凄凄古血生铜花……
近日来长安城中有大事两件,一为定远将军府的沈小将军即将娶亲,一时哭煞许多美娇娘的眼睛;二为元后宁氏尸骨已然寻到,不日将葬入皇陵,而皇帝近日祭告先祖时,身边儿只带了一个人。
镇国公世子辜筠玉。
一红一白两件事儿在朝廷后宫激起千层浪来。
尤其是后一件儿,众人看辜世子的眼神儿都变了。
“如若,如若算上时日,二十年……正好二十年啊!”萧承意忽然拍案而起。“他不会真是我哥吧!”
沈是沉默不语,紧紧攥着白持盈的手。
见气氛太紧张,白持盈拍拍他,轻声安抚道:“是便是吧,如今瞧着,陛下似乎……”她语尽于此,并未接着说下去。
“那怎么办……”萧承意简直急得团团乱转。“他、他要是真继位了,那不会还来……”她擡头望了沈是一眼愈来愈难看的脸色,终于闭了嘴。
“……我觉着应当暂时没事儿,他要发疯早来发疯了,咱们现在先盘算着怎么趁皇上心情好,离开京城,剩下的天高皇帝远都便好说。”
白持盈将手中茶盏放下。
“婚假……还是别辞了,不然又惹得陛下疑心,但阿是,日后头一件儿要紧的事儿,便是想着法子上疏请辞,如今边关平定,陛下也不愿将多守一地,自请回老家是最好的。”
沈是点头。
三日后便是二人大婚之时。
白持盈回房,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辜筠玉竟然是宁皇后的儿子?这怎么可能,那上辈子他为什么要造反?
电光火石间,白持盈忽然想到了在金玉堂时,那块儿落下来的牌匾。
后来她旁敲侧击地问过石当家,才知那牌匾是她从一老农手中收来的,当时觉得花样气派又质量好才留下了。
那怪不得辜筠玉那日见了牌匾会那样大的反应!
她的心愈跳愈快,简直震得人头晕眼花。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一样的地方?
上辈子辜筠玉绝对不是以这样一个身份登上皇位的,她记得千真万确,不然萧承意最后也不会日日骂他乱臣贼子了。
她简直想现在便带着萧承意和沈是离开长安,可还有沈家一家老小和宫里的德妃娘娘。
白持盈跌坐在榻上,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她忽然想起了那日误遇长公主,辜筠玉留给她的那个眼神。
*
残金渐消,昏时的影子淌下湿濡的一片,斜洒着一搭灰又一搭黑。烛火已经亮起来了,在未曾全然翻过身的长安城里跳跃着,跃成鬼火的眼睛。
白持盈捏紧了婢女的手,心中泛起些紧张。她从手持的团扇斜边儿睨到许多影绰的人影,在未竟的夕阳下是红惨惨的一片。
大梁朝尚红,故而欢喜着通染天幕的夕阳和大红的吉服。
公主府与镇远将军府相距不算远,却也不近,白持盈由掌礼姑姑引着上了婚车,车行在铺满花瓣的软红上,跟着队伍向左又向右,往那座那座肃穆的府邸跟前行进。
只是这主城中喜气喧天的婚队,并不知道宣德门精工锻造的重铁门栓尽皆断裂,无数尘土飞扬,越州、庐州、洛阳三州分兵将长安城包围。
辜筠玉站在花萼相辉楼上,远远地望着那大红的队伍自公主府缓慢前进。
他身后是右禁军统领,汉子显得十分焦急,豆大的汗珠自两鬓滚落。
“殿下,该入大明宫了。”
辜筠玉却仍然望着那迎亲的队伍,只觉得红浪简直要自他眼中烧到心里,烧得他肝胆皆痛。
“不急。”
他将计划提前这么多年,堵上那么多可能出现的变数,甚至是他娘的夙愿,可不仅仅是为了一个玉玺。
辜筠玉想起那日清凉阁宫宴中,他看着白持盈空空坐席和皇帝深沉的目光,尽管知道这是一个死局,却还是出去了。
一个做给老四,做给白持盈,也做给他的局。
皇帝要他当一个听话的好儿子,演父子多年再见仍其乐融融的戏。
皇帝要假惺惺地悼念亡妻。
皇帝要他在江山与美人之间选择一个。
他偏不。
见他翻身上马便要驰出兴庆宫,右统领登时急了:“殿下!您要做什么去!现下当务之急……”
辜筠玉却没给他一个眼神,只冷冷道:“抢亲。”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照夜不亏神驹,霎时便如同幻影一般消失在了兴庆宫的宫门口。
白持盈本坐在婚车内,手中持着柄团扇,听车外声音霎止,车也渐渐停了下来,远以为是遇到了百姓过街,心想着等等便也是了,不料过了好一会子,都再无动静。
那仪礼姑姑颤颤巍巍地挑开一面帘子,面色苍白地喊了句小姐。
“怎的了?”白持盈不解,见仪礼姑姑又不言不语了,她便彻底掀开帘子向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