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此番祝卿白头偕共,他年贺君花烛宴开……
第37章此番祝卿白头偕共,他年贺君花烛宴开……
白持盈入席落座时,又引来一阵目光舔舐,她后脊发麻,却也强撑着镇定坐下。
不能慌,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
方才她出去的那档口恰也有旁人陆陆续续出去吹风清醒,反倒显得不甚唐突,白持盈甫一坐下,便见萧承意自皇帝身旁退下,从侧方转到了她身后。
“怎的,现下好些了吗?方才见你面色不好,以为是又起了热,不知怎的今儿这清净阁有些燥热,竟然生出了暑夏之感,持盈……持盈?”
眼前还是一阵阵发黑,萧承意的话在耳旁糊成一团,怕是那酒中药效仍未过,而这清净阁内又如萧承意言,太过闷热,方又犯了困,上眼皮共下眼皮打架。
白持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扯着笑与萧承意搭腔:“无妨,近日来本就身上不大舒服,这儿确实不知怎的有些热,我在外头看见了好些人呢。”
萧承意坐到她身边,忽然问:“哎?持盈,你的斗篷呢?怪不得面色这样不好看,怕是又吹着了吧。”
她这话问得白持盈心都快停跳了。
姑娘摸了摸光泽淡雅的珍珠耳坠,笑道:“呀!方才出去确实有些燥热,我便将外衣脱了给了那两个丫头,此下怎的反倒不见她们人了?”
萧承意才想起来自己府上那两个丫鬟不见了,伸长脖子一望,却也未见着人。
“哎?哪儿去了呢?不应当呀,她俩素来稳当,我才叫她们跟着你的,怎么回事……”
话正说着,却忽然被拍了拍手背,萧承意一转头,恰撞进了白持盈满含深意的眸子里,便知晓是有事发生,立马噤了声,坐下拍拍白持盈的手背,与她耳语:“听你的,回去说。”
白持盈低下头将酒盏中剩下的一底酒缓缓洒在袖子上。
过了一会儿,袖子边儿的颜色果然变了变,开始有淡白的小点儿沉积,只是不明显,若不是有心,绝瞧不出来。
白持盈心下凛然,眸光暗了暗。
这酒如果没有记错,正是皇帝给的。
宴到后头众人皆有些醉了,皇帝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离席,反倒是目光淡淡地梭巡过满堂人,最后望向了辜筠玉那个空荡荡的位置。
辜筠玉一直没有回来。
白持盈手中转着那酒盏,心绪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她脑中开始不可抑止地回味着方才在假山旁见辜筠玉时的场景,他说不会有事的。
辜筠玉手眼通天,不会有事的。
可他该怎么处理老四?
自己方才那簪子确是情急之下刺的,下了十足十的狠手,若是老四运气不好,此刻应当已经见了阎王了。
那辜筠玉又如何推脱这些事情?
白持盈开始坐立难安,她心想,自己死了便算了,左不过是老天爷瞧她可怜多给的一条命,可自己造成的烂摊子,此下却遭难了辜筠玉。
她方才临走时净识赌气之言,其实这事儿说到底,虽与辜筠玉有干系,却无直接干系,是自己运气不好,恰就在那天去救人,又恰在那天碰到了老四老五。
她有些坐不住,便不自主地站了起来,又在萧承意疑惑的目光下缓缓坐下。
更不能乱走了,白持盈呆呆坐在原处,木偶似地转头:“你晓得辜筠玉去哪儿了吗?”
萧承意本吃着桌上的甜瓜,听这言疑惑道:“不晓得啊,方才他连请辞都未,便急匆匆离开了清净阁,也就是他这样我父皇才没生气,换作别人早被训斥一通了。”
“皇上没有问他去做什么?”
“没有啊,就直接看着他出去了,问都没问,皇后娘娘也没说话,不过他们向来不大拘束他……怎么了?”
完了。
白持盈心想。
虽不知具体是个什么样子,但白持盈隐隐猜度出了这场好戏的幕后主使是谁。
皇帝仍然是那番淡淡的沉着样子,对上白持盈忽然投来的目光,未做出任何非同寻常的事儿。
还是那样如常地喝酒,如常地静坐,如常地扫过这满堂王公功臣。
为什么?
白持盈心中有个声音再也压抑不住,探出无数密网,询问了一声,只是不知在问谁。
分明已值春末,白持盈却依旧觉得气候实在是太冷了。
“为什么长安的春天与冬天并无太大区别呢?”
白持盈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萧承意正捏着一块儿酥饼吃,一时没转过弯来,只没头没脑地回了句:“不呀,我觉着今日很热了呢,都出了一层薄汗……”只是她话未说完,看向好友时却蹲住了。
白持盈面上一片空白,愣怔地看着前方,而前方什么都没有,只有灵活飞动的舞姬在莲花灯池旁轻唱,随着鼓点飘摇。
萧承意忽然吃不下去了,她默默将那酥饼放回了盘中,张望着四周,寻找着什么。
“你……你到底和他怎么回事儿啊,如今回想,我才记得方才见他走得挺急的,不是去找你去了吧……”
“没有。”白持盈看着周围晃晃的人群,并不敢多言,只一口否认了。
若再掺和进辜筠玉来,这局面还不知要如何混乱。
皇帝看起来有些困倦了,皇后一直低着头,也不与旁人交谈,只偶尔应下几句贵妇人们的问安。
实在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