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端的心似已灰之木,怎奈身如不系之舟…… - 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 - 贻珠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7章端的心似已灰之木,怎奈身如不系之舟……

第27章端的心似已灰之木,怎奈身如不系之舟……

又起了一场春雨,远山颤开雾蒙蒙的一片,淅淅沥沥中苔藓之息迂回。

洛阳地牢最深处有一处审讯室,已废置许久,如今被重新拾用,荡起一阵阵积灰。

沉锁铜镣吊起,被审讯之人赤条一身,一长锁链穿过肩胛骨,与血肉拧作一团,时而发出些微金属之声。

滚烫的烙铁钉入脊背,忽听得原奄奄一息之人一阵凄厉惨叫,而后发出不明的“嗬嗤嗬嗤”之声。

辜筠玉手中拿着方江南茶道总局新供的天青冰裂纹茶盏,慢悠悠地呷了口茶。

仿若这是洛阳最精贵的天字号雅阁,他不过在与二三好友品茶。

“辜筠玉……你杀了我……求求你……”

男子却恍若未闻,轻轻挥手,让毕方换了套刑具。

他淡笑,将那茶盏一抛,滚烫的茶水便全浇在了杨惊生新痕覆旧伤的脊背上。

辜筠玉缓缓站起。

“是哪只手打的她?”

这几个字落在杨惊生耳中,不亚于阎王爷的判决书,他伏在地上费力地哼哧哼哧喘气,却在辜筠玉轻轻一擡脚的动作里,声音乍然变得尖利。

他右手指骨竟被生生踩了个粉碎。

知晓自己最后不得轻松一死,杨惊生忽然不再歇斯底里地挣扎,他如同死狗一般伏在地上,看着辜筠玉冷僻凉薄的眉眼,而后笑了出来。

“你、你和我又有、有什么区别?嗯?世子殿下。”

“不、不过都是没人要的亡家之犬罢了哈哈哈哈——”

他恨恨地看着辜筠玉,用尽了毕生气力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竟然用她引我出来,呵、呵呵——你会后悔的,可惜我看不到了,看不到了哇——”

一口鲜血喷到了辜筠玉的银缎短靴上。

无人敢出声,只有杨惊生艰难的喘息之音断断续续抽搐着。

“别让他死了。”

辜筠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血迹斑斑的鞋面,心中一阵嫌恶,转身走出了地牢。

*

白持盈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太多沉得叫人喘不过气来的东西,但她还是不想醒来,故而只能在这白茫茫一片天地内游走。

她好像是一盏灯,又好像是一只鸟,半响落了地,才摔作一颗树上的红果。

等到最后快要腐烂在泥土里时,被人拾起,放在了一处窗棂上。

她终于得以看清这是何处。

神霄绛阙,丽甍绣闼。

花、萼、相、辉、楼。

天旋地转的窒息之感袭来,白持盈陷在重生后不长不短的时日里,被辜筠玉编织的蜜饯儿一般的谎言套困住,每每不禁为他从前的行止做推脱,光阴总是会悄悄地晕色旧事,只有重新回到原处,才能觉察出当时的阵痛。

她在陈家庄困了三年,又在花萼相辉楼困了三年。

可这三年的记忆白持盈有些记不清了,兴许是人总希冀着忘却最苦痛难当的回忆,她勉力想要思索,却只是徒劳一阵。

只有无尽的红绸与檀香,她与他从一开始的两相争执歇斯底里,到最后的心作尘灰相顾无言。

至于为什么争执,为什么心死,桩桩件件,皆不记得了。

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愣在原地,附身的这具小小的、圆滚滚的身体就困在窗棂上一动不动。

这太奇怪了,从前自己做梦也多是梦见又回到了前世,如今何故附在一颗红果子上?

白持盈只能用自己极狭窄的视角看着周遭的一切。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处皇家居所。

她打量了半晌,忽然身体悬空——被人捏了起来。

勉强一移眸,白持盈看清楚了这人。

是荷衣。

但与记忆中灵巧活泼的小姑娘模样大不相同,荷衣长大了,更加清瘦高挑,身上多了几分老成持重在,面上却不再见笑颜。

她手上戴着串儿白持盈从前给她的珊瑚珠子,和果子一样红得夺目。

白持盈见她一直不停地摩挲着那串珊瑚珠。

这不是她见过的荷衣,也不是她见过的花萼相辉楼。

“姑姑。”

几个小丫鬟如同灵活的尾鱼儿一般贯入,齐齐向荷衣行了礼。

荷衣清了把嗓子,厉声呵道:“今儿的日子你我皆知,是万万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的,皆提着脑袋打起精神来做事。若惊了娘娘清眠惹得陛下不悦,你们全家的脑袋加起来都不够算的,听见了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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