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

聘礼

曲明瑶猜得的确不差，进来的正是泽术。

泽术一改平日里暗卫穿的夜行衣，换了一身洁白的长袍，头发扎起一半在脑后，看着倒是十足有派头。

一进门，泽术便规规矩矩对着主座上的穆老夫人行了个礼。

“见过穆老夫人。”泽术厉声道。

“不必多礼了，这位大人，该如何称呼？”

穆老夫人处变不惊，淡淡对泽术颔首，算不上热络，但也不算失礼。

“称不上大人，属下只是奉命前来，给穆家送和宁公主的聘礼。”

泽术正色回答。

“这……”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虽说曲明瑶被允准留在将军府待嫁，可再如何曲明瑶可是皇家人，皇家公主成婚，这聘礼与嫁妆自然都是由皇家出手，怎么能越过皇帝直接给他们穆家下聘，这分明就是将他们将军府架在火上烤！

穆宗旭与穆老夫人面色都不算太好，这晋王虽说是想给明瑶体面，但操之过急，未免太轻狂了些。

“这聘礼应当交由宫里的管事公公，私下里给将军府，似有不妥。”

到底秦弈的身份摆在那，穆宗旭再不高兴也得客客气气地说话，否则这木已成舟，他今日一吐痛快，来日里都是明瑶受欺负。

是以穆宗旭还是很好脾气地提醒了一句，只当秦弈是不懂这一层关系。

“穆将军放心，公主的聘礼单子自然已经留在了宫中，但这一份，是替和宁公主给穆家的，还请过目。”

泽术面不改色从怀中掏出一卷卷轴，双手递给穆宗旭。

穆宗旭狐疑着，将卷轴打开，迅速看了一遍，随即面色一滞，呆楞在原地。

穆雅珺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站起来几步走到穆宗旭跟前，夺过卷轴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登时脸色大变，将卷轴狠狠摔在地上，怒声质问道：“晋王这是什么意思，他求娶我们瑶儿，又这般作贱将军府，可是存心要羞辱我们？”

泽术面色不改，即便是被穆雅珺扔过来的卷轴砸中了头部也半点未动。

“殿下说了，这是送给和宁公主的礼物，而且，也是公主所求的。”

泽术平静地回答。

站在一旁的曲明瑶也对圣旨起了好奇之意，只不过礼数不可废，她一个待嫁之身，是不能贸然看自己夫家给的礼单的。

“瑶儿，圣旨上，要我一月内归还盛京宅邸，携穆家一门驻守华兴与北域接壤的云龙郡。”

穆宗旭沉声道，但却没有如穆雅珺那般怒不可遏，反而若有所思地道：“瑶儿，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曲明瑶也是心中骇然，虽然未曾动穆宗旭的将军之位，可却也是将他彻底架空了，虎符不在手，又不能留驻盛京，堂堂一品武将去守城门，这不是惩罚，换句话说，这是对穆宗旭赤裸裸的羞辱。

但，穆家却远离了盛京城这座龙潭虎xue！

近来朝中朋党之争愈发明显，穆家若是不尽早站队，迟早会被当作异类铲除，这也是她对穆家放心不下的，不想，秦弈竟然真的考虑得如此周到。

穆宗旭从来不在乎名声如何，他一生所求的，不过是守一方百姓平安，能借此机会远离纷争独善其身，也能让穆宗旭心中的抱负有所寄托，驻守边陲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一点显然穆宗旭也明白，他拉住了暴走的穆雅珺，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转而问曲明瑶道：“瑶儿，你怎么看？”

曲明瑶低头行了一礼，道：“舅舅，外祖母，瑶儿觉得此事可行，且是对我们穆家如今最有利的结果。”

穆老夫人也沉吟着点头，“陛下对穆家如今愈发容不下，加之二皇子与太子两方势力日益扩大，树大招风，咱们穆家若真成了秥板上的鱼肉，那才是真的走投无路。”

穆雅珺也冷静下来，由着苏远山将她拽回了座位。

“娘说得没错，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一切都能好起来的。”

穆三老爷穆宗阳也急忙表态，他原本是穆家最闲散的，整日以诗酒为伴，这些日子经历了许多，也变得沉稳下来。

“只是，老大，你……”

穆老夫人自是无所谓的，只要穆家人还在一块儿，在哪里这日子不是往下过？她怕的只是穆宗旭心中难受罢了。

不想，穆宗旭却更是洒脱。

“娘，儿子本也不在乎这将军不将军的，去领兵时的路上我都想好了，若陛下真的怪罪下来要我的命，那我也当自己是为百姓而亡，死得其所，如今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守另一方安宁，还能远离朝堂，儿子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