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幺幺，给哥哥吃一口

33幺幺，给哥哥吃一口

这是任行和顾寰之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但又怎么能够称得上交锋呢？他现在扮演任杳的“好哥哥”，扮演着任杳家人的身份来见她的男朋友，于情于理，他都无法不礼貌。

顾寰之的样貌任行已经见过许多次，但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见到他，男人穿一身高档黑色大衣，脸上露出标准的社交式淡笑，礼貌地朝他颔首：“你好，我是杳杳的男朋友，顾寰之，幸会。”

从见面到落座，顾寰之的行为举止挑不出一丝错，一看就知道是接受过深度教育的精英，浑身都是成功人士的气质，跟他交谈时也是浅笑晏晏，说话很有涵养。

任行话很少，只出于礼貌回应他的搭话，更多时候他只是把目光落在对面桌面上那相碰的手肘上。

座位是四人座，他单独坐在一边，任杳和顾寰之坐在他的对面。此刻他们正在看菜单，两个人挨得很近，手肘捧在一起，黑色的布料和任杳鹅黄色的大衣袖口挨在一起，颜色对比大得晃眼。

他的面前也有一份菜单，只是他无心去看，只在顾寰之询问他是否还有什么菜要加的时候，他想起家里没有煮、还养在洗碗槽里的大闸蟹，所以加了一道法式奶油焗蟹腿。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顾寰之又开始和他攀谈：“总听任杳说有个关系很好的哥哥，一直没有机会见面，现在晚了些，实在冒昧，到时年后我一定郑重地上门提亲。”

任行实在听不得“提亲”这样的字眼。他是任杳的家人，是任杳的哥哥，只有他才有资格做任杳被上门提亲的长辈，可他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资格。

任行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若是未来他和任杳有机会结婚，他还真的没有可以提亲的对象，最多也就提着好茶好酒去到任杳爸爸妈妈的墓前。可若他们泉下有知，大概也不期盼来的人是他。

任行的喉咙口颤了颤，将要开口时，这处隐隐有刀子划拉一样的痛感。北方冬天干燥，他这几日待在这里总感觉不适，也不知道这样严寒的冬季，任杳这几年能适应吗？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女孩的脸上。方才已经上了一道奶油汤，她正握着勺子小口小口喝着，听见他与顾寰之说话，她也没有擡起过头，似乎对手里的美食十分专心。

她的皮肤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如同初生一样白皙滑嫩，严寒的冬风刮不伤她的脸颊，即便瘦了些，她仍然出落得水灵，看起来这里的水土也能够将她很好地滋养。

任行咽下喉咙口的血腥感，扯出笑容回答道：“这段时间是忙了些，年后应该会好点。到时候你过来家里……我做些拿手好菜招待你。”

违心的话说出来时便化作一把把尖刀，每说一个字，他都感觉心如刀割。

任杳的哥哥看起来并不难相处，只是话少了点，顾寰之的姿态跟刚刚过来时略微的紧张相比已经放松了许多，此刻跟任杳哥哥的谈话的方向也变得日常：“你还会做饭？”

任行看一眼任杳，不知道出何心理说出这样的话：“嗯，幺幺从小吃的饭都是我做的。”

任杳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她仍旧没有擡头，只是又舀了一勺，慢吞吞地把汤送入口中。

“难怪你们兄妹俩关系好。”顾寰之淡淡笑了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顺手摸了摸任杳的脑袋，语气带着亲昵：“怎么一直在吃？肚子饿吗？”

任杳低低应了一声，眼神不自在地闪躲一秒，却并没有避开顾寰之摸她头发的手，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感觉今天菜上得好慢。”

“我催一下。”西餐厅今天顾客很多，大概有钱人过年的时候都想来点格调，而过年期间服务员又少，他们这一片许久也没有看到一个服务员。

顾寰之只得起身，走过去另外一片找服务员。

顾寰之一离开，任行的眼神再无遮掩，就这么直勾勾落在任杳的脸上。

任杳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没有吭声，又要去舀已经快被她吃完的奶油汤。

“幺幺，哥哥吃一口。”任行突然低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