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我认输楚见棠,你让开!
如何是好?
若论伤势,傅言之的剑已没入楚见棠丹田,再进寸许便能毁去他半身修为,可若论要害,那柄悬在傅言之颈侧的长剑……又堪定生死。
历来宗门大比的胜负,或剑差一招或高下分明,却从未出现过这般双方都拿捏住对方命门的局面。
只差一步,便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谁胜,谁负?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玄明,无人敢率先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而作为双方其一的楚见棠,竟如置身事外般神色懒散,甚至是带着几分戏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玄明的脸上的笑意已彻底隐去,他眸色沉暗地望着楚见棠,唇角紧紧抿起,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手背上青色的经络隐隐可见。
在这潭死水般的寂静中,最先回过神来并做出反应的,是傅言之。
“嗤——”
长剑猛然抽出,一簇血花在空中绽放出妖艳的红,傅言之的眼中似也染上了血色,随着“哐当”一声剑身落地,他摊开手掌,怔怔地望着掌心的血迹。
许久,一声沙哑的低唤响起:“楚师弟……”
面色因失血而逐渐苍白,楚见棠亦收了剑,百无聊赖地捻了捻指尖沾染的血迹,随即并指如剑,从容点过丹田周围几处大穴。
他缓缓转身面朝向首座的玄明众人,明明身负令场中人触目惊心的伤势,姿态却依旧清傲如初。
不知是鲜血还是晚霞的映照,为他衣衫拢上浓腻的暗红,而他唇色朱赤,笑意明艳如三月春花:“师尊,诸位长老,这一局,可还满意?”
……
“他怎么做到的?”
将周围长老们或不虞或赞许的神色尽收眼底,又看了眼以厉阳昭为首的几名将惊憾写在脸上的弟子,楚梨悄悄与识海中的小黑交流起来。
事发突然,楚梨并未看清傅言之出手的全过程,小黑却看得分明。
“傅言之并没有要伤楚见棠的意思,他想赢没错,但那剑招的真正用意,是逼得楚见棠无暇应对脚下的阵法,从而彻底困囚其中。”
它边想边缓缓说着,又评价道:“这一招,原本是没有问题的。”
“可师尊没有管那一剑,而是强行破阵……”楚梨沉吟道,“所以才受了伤?”
“不。”
小黑沉默了会儿,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在我看来,楚见棠似乎是……故意用丹田迎上了傅言之的剑锋。”
楚梨闻言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迟疑道:“你是说……借外力冲破清心散的限制?”
识海内,小黑面色凝重,紧紧盯着场上那道红影:“就结果而言,应该就是这样了。”
楚梨皱眉,不觉有些难以置信:“可那是丹田啊,他怎么敢笃定傅言之能及时收手?”
只要剑锋再深一寸,楚见棠现在不死也要修为尽废,哪还能这般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
“若楚见棠的行事能用常理揣度,从一开始他就不会上这个台。”
小黑的话让楚梨陷入沉默,但没过多久,她猛然意识到这个充满疑团的话题已经由不得她细细推敲了。
更为紧迫的一件事,是——
“所以我们刚才给安长老下的毒要怎么办?”
楚梨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复杂地望向正忧心忡忡注视着玄明的安长老。
此刻站出来指证玄明给楚见棠用药,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场上的局势并未因楚梨的忧虑而停滞,在玄明迟迟不表态的情况下,周围的弟子们渐渐按捺不住,议论声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诸位长老见状,亦相继出面争执起了意见。
“言之和见棠此局势均力敌,最后又互相制住对方要害,不如……就判为平局?”
“此言差矣,今日只是比试才有此局面,若是生死相搏,就该是见棠以伤换命,更胜一筹。”
“你也说了是比试,你又怎知言之不是顾及同门情谊而留手?反倒是楚见棠,太过功利,胜负心也太重了些。”
“胜负心又有何错?”
……
“够了!”
一声沉喝如惊雷炸响,所有的争执戛然而止。
玄明终于从座位上起身,冷冷瞥了眼事不关己般的楚见棠,又将目光转向仍低垂着头的傅言之,凝声道:“见棠,言之,你二人可愿……明日再比一局?”
闻言,楚梨再是忧虑安长老的事,也忍不住分神暗骂了声玄明的虚伪作态。
傅言之顶多是有些脱力,可楚见棠的伤势明明白白摆在那里,明日再战?
就算要装模作样,也好歹做得说得过去点啊!
想到这一点的,显然不止楚梨一个。
玄明话音刚落,安长老已经皱起眉头,就连先前明显倾向于傅言之的厉阳昭,眼中也流露出不加掩饰的不赞同之色。
傅言之抬起了头,目光在楚见棠染血的衣角拂过,唇角几度开合,最终望向玄明时,仿佛下定决心般沉声道:“师尊,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