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有人追就好,不必多我一个
霍赢好几个电话霍承光都没接,最后打到林叔手机上。
霍承光只好听老人家在电话里教育了他整整十分钟的人情世故,最后说:“爷爷,贺旭聪明机灵,专业知识扎实,是块好苗子,第一份工作定在彻达是毁了他。”
“因为有我在,因为是熟人公司,他会产生依赖,心思反而不在业务上,这样的开头对年轻人不利。如果您不方便和他爸说,我给贺董打电话吧。”
霍赢知道孙子不是没道理,可他本意并非为贺旭:“贺旭的事你处理,但我希望你和贺晴有空也接触一下,人家姑娘家世清白,高学历,人品样貌都拔尖,很多人追,你加把劲。”
“有人追就好。”霍承光淡漠道:“不必多我一个。大哥喜事将近,爷爷多放点心思在他身上。爸爸不在了,很多事要您做主。”
林叔帮忙清理烟灰缸,听了全程,待他挂断没忍住:“老爷子听你这么说,挂了电话又要胸闷。”
霍承光放下手机:“爸爸走了他难过,想要小辈圆满,我都明白。可有些事勉强不来,我今天表了态,以后你也轻松点。”
林叔把干净烟灰缸放回桌上,笑道:“照我看,你爷爷只是不知道情况,二少爷最近是不是…?”
霍承光坐下更新邮件:“不要瞎猜。”
欺负我这个过来人眼瞎呢?林叔笑得意味深长,从霍承光吹得精致的发型,修得干净的面容,看到身上挺括的衬衫和领结。
二少爷平时也注意形象,但最近明显不一样。就连他坐在电脑前回邮,嘴角都噙着笑。
笑没笑,霍承光根本没察觉。
他抽烟,咳嗽,没人的时候对着屏幕惆怅。夜深人静时地板浮起月光,他就转过老板椅默坐,看月亮,看高楼,手里的烟不停。
每晚离开办公室,回去六十楼都在午夜一点后。
洗完澡,房里空调开得热,他穿条真丝睡裤出浴室,上床开启一盏床头灯,躺下了还辗转反侧,最后坐起身,烦躁地撸把头发。
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药瓶倒两粒,白色药片托在手心,他像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含水吞服。
再上床,翻来覆去逐渐平息,终于匍匐着睡着。露在被子外精壮的双臂肌肉拱起,线条健硕。
无论睡得多晚,早上六点半闹钟一响就会准时醒来。
外面天亮得晚,六点半光景室内仍然昏暗。霍承光不急着去洗漱,就靠在床头捏山根,也不知陷在清醒不过来的起床气中,还是被深深的颓丧笼罩,迷迷糊糊七点才掀被下床。
彻达总部主楼副楼将近一万名员工,无论会议室里一起坐着开会,在走廊上遇到或餐厅见到,人前的霍大总裁永远西装笔挺,思路清晰,纵使神情淡漠,但精神奕奕。没人知道繁华褪去,夜深人静时的霍承光怎样被失眠折磨。
自从那日开会被老板点了一句,安荆对陆溢阳更加上心。
每日午休时间一到,要么中断会议,要么直接去陆溢阳工位敲敲隔板,让人跟他下去吃饭。
好在陆溢阳最近一段时间都上午来,他还能抓住午饭时间表表关怀。
可是看陆溢阳吃饭,安荆很头疼。
以前陆溢阳还会选三个菜,后来变两个,这段时间更离谱,经常就一个蔬菜加一碗粥。
安荆总是问他,你一个大男人,一顿饭吃这点,能饱吗?
陆溢阳总是笑,说句ondiet。
一起吃饭的同事开他玩笑:“你还要减肥,我们不要活了。”
叉块餐盘里的牛排,放陆溢阳餐盘里,安荆看他低头喝粥时越发显得瘦削的脸,语重心长道:“多吃点吧,每次看你吃东西,我都有种彻达对不起你的感觉。”
陆溢阳笑纳了,细嚼慢咽下问:“最近公司遇到什么困难吗?”
“什么意思?”
“就是经营上,或者股市上,没出什么事吧?”
安荆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你看到哪里有负/面/报道?”
陆溢阳摇头:“不是,随便问问。”
“没有吧。”安荆说:“每周高管例会,没听有什么大事。”
看到陆溢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安荆抓紧机会怂恿:“这么关心我们公司,项目做完加入彻达吧。我们这地儿太适合你发展了。有梦三的功绩,你进来能独当一面,起点不会低。”
陆溢阳问:“怎么个不低法?”
周围有同事,有些话不适合讲明,安荆斟酌,挑能说的:“我们大老板很看重你,凭他三顾茅庐的心,只要你来,肯定不会亏待你。”
三顾茅庐?霍承光居然跟安荆说他三顾茅庐?陆溢阳表情奇怪,忍不住朝坐在前方好多排,正在用餐的某人瞥去一眼,最终说:“我考虑一下。”
安荆为大老板做了马前卒,探了路,自然要将结果及时反馈。
霍承光在飞鸽上看到这句“我考虑一下”,那晚失眠更严重。
孤灯残影,他靠着床头半阖眼,硬生生地熬。熬到半夜两点多实在熬不下去,只好吃药。
只不过这次两粒不顶事,一个小时后又起来吃两粒。最后在三点半光景,趴着一动不动睡着了。
睡不了一个整觉对人的折磨是巨大的。这段时间以来,霍承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有时白天回办公室撑不住,在桌上趴一会儿,快速补个眠,十分钟的样子,最终不是被秘书叫醒,就是被内线电话惊醒,只好揉着疲惫的眼继续处理公务。
有两次吃过晚饭林叔还没走,他沙发上坐着喝茶消食呢,喝着喝着睡过去,手里茶水翻倒在衣服和沙发上,最后还是林叔虎了脸收拾,让他快去六十楼休息。
真上床又睡不着,最后还得吃药。
吃药,吃药,吃药,四粒、六粒、八粒……越发朝着不要命的数量去。
这天食堂午餐时,霍承光正垂眼喝汤,身前有人问:“我可以坐这儿吗?”
这道声音他等太久了,久到真地响起时,霍承光都觉得自己幻听。
他抬眸看去,注意力立时走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