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夜凉,回去看。
时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这才缓缓转过头,见周以绥一直看她,她有些懵地摸摸脸,“怎么了?”
“肩膀怎么了?”
他话一出,时蕴眼神就开始有些闪躲,“观察得这么仔细吗?”
“嗯。”
“没事,可能是睡觉有些落枕了。”说着她抬手按在脖子上,晃了晃脑袋。
周以绥眼神黯然,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拢起,对她的话一点也不信,但没拆穿她。
“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像是自言自语,时蕴说了句什么,他才抬眼重复了一遍。
“哪句话?听你的?”时蕴不理解地笑道:“你的人生可不是由你自己做主?”
“是吗?”周以绥表情有些失落,呢喃道:“但是我不想自己做主。”
“什么?”她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了。
周以绥摇摇头,“我先走了。”
汉康的工作还要继续,时蕴看着他拿起脚下已经收拾好的包,大概猜到是想走的时候被许景之喊了住。
目送他到门口,见他脚步停下,慢慢转过头,时蕴仰着笑脸冲他摆了摆手。
周以绥意外地回了她一个动作,这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怔愣在原地良久。
等她回神,眼神落在楼上的某个卧室门口,叹了口气,轻声走了上去。
一阵敲门声响过,里面的人像是没听到般放任她不管不顾。
时蕴背靠在墙上,说道:“不开门我走了。”
停了一秒,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时蕴毫无意外地跟着门往里面走。
见许也眼睛泛着红,时蕴立马站直了,不禁说道:“还真哭了?”
“没有。”他深吸一口气,别扭地转过头,“自从他来了,我爸不向着我,你也不向着我,如果我妈还在,那就好了!”
听他提起他妈妈,时蕴也有点于心不忍,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我没不向着你,就是你说的话有些难听。”
“那是我爸曾经说过的,反正你们都看不上我!”许也拿开她的手,倒也没敢用力甩开,“你前几天还说要是我爸赶我走,你要收留我的,全是屁话!”
“啊!”许也抱着头,瞳孔骤然放大,“干嘛打我?”
时蕴轻轻抿着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里满是警告之意。
许也立马息鼓偃旗,“那你是来找我的?”
看着他带着碎光的眼睛,时蕴不忍打击他,点了点头,“老师留了三张数学卷子,正好一起看看。”
她成绩很好,全年级排名前三十,除了数学每科都很高,都能接近满分。
可是唯有数学,是她的命门。
时间一晃而过,夕阳的余晖金灿灿地洒在卷子上,时蕴看着余下的三个大题,叹了一口气。
“走了。”
她瞥了一眼早早窝在床上打游戏的人,见他头都不抬地冲她摆了摆手,时蕴扯了扯嘴角,拿起卷子走了出去。
刚到客厅,裴听闻声从厨房门口探出头,笑道:“蕴蕴过来,尝尝裴姨熬的汤。”
“好。”她将卷子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裴听挽着她进了厨房。
等到时蕴再出来的时候,周以绥不知道站在桌子上的前面,眼神落在试卷上,微微蹙着眉。
她轻声走到他身后,嘴角勾起,悠悠道:“会吗?”
周以绥背后一僵,站直了身子,转过身。
时蕴嘴角的笑意消失,为什么他是这样的眼神,恐慌、畏惧、警惕?
“怎么了?”
周以绥没有说话,无意识后退了两步,眼神复杂,稳了稳心。
“我就是问下你会不会做,我数学真的是很差。我记得你当时数学很好,我看过你的笔记——”
时蕴往回找补,话越说越多,也越说越漏。
在她手伸过来的时候周以绥躲闪过去,垂眸说了句:“没事。”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落寞,眼神移到试卷上,有些想不通。
第三天晚上,时蕴靠在窗前,窗帘完全被拉开,窗户被轻轻开了一条缝,暖风拂过她的脸颊。
她两天没见到周以绥了,可是两个人的关系才刚刚缓和——
这时候的周以绥比她初识的他更像一个刺猬,不过都是软刺,不伤人,却让人难过。
渐渐回神,余光好像看见了一个光影。
她定睛看去,周以绥站在正对她窗前的那棵银杏树的下,远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身处光里,异常孤寂。
时蕴拉开窗门,去了阳台,纤细的双手握在护栏上,和周以绥一上一下对视着。
暖风扫过她的碎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他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