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水很深

坐在马广途对面的人回过头来，冲着辛有镜笑了笑。辛有镜这才看清是公司副总黄红光，便问了一声黄总好。

黄红光是个老军转干部，来后只占了个副总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几乎连班都不来上，俨然一个局外人。

见辛有镜进来，黄红光站了起来，对着马广途说：“你们忙吧，我就不在这儿添乱了。”

说完转过身，在辛有镜肩上拍一把，说：“小辛啊，好好干，我可给你们腾位置了啊！”

辛有镜这才明白，黄红光已经到点，即将要解甲归田了。

马广途一直把黄红光送到了楼梯口，又客套了几句，才折身回来，进屋就说：“谢谢你了，老辛！”

听上去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辛有镜却心知肚明，意思很明确，马总无非是冲着那台笔记本说的。

辛有镜不便多言，一笑置之。

“坐……坐，有事吗？”

“也没多大事儿，就是……就是……”

辛有镜犹豫再三，觉得还是把话说在前头好，一来是给秦一达那小子上点眼药水；

二来嘛，也好探个虚实，听一听马广途的意思，是不是他也有意让自己去石坊农场的想法。

“干嘛呀？有话直说就是了。”马广途看了他一眼。

“马总，我听说要派人去石坊农场蹲点？”

马总一愣神，接着问：“蹲啥点？”

“好像是为了开发项目的事吧，只是小道消息，不一定为真，所以才过来问一下。”辛有镜盯着自己的脚尖说。

“你听谁说的？”

辛有镜不想直截了当地把秦一达给亮出来，那样的话，就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了，只得含含糊糊地说：“只是听同事们私下议论，因为前几年几乎所有的项目都给了石坊农场，材料也是我搞的，所以……”

“所以就有想法了？”

“倒不是啥想法，只是关心而已。”

马广途是个老油条，善于捕捉信息，辛有镜一句“几乎所有的项目都给了石坊农场”让他为之一震。

但表情却很平静，若无其事地端起了水杯，慢慢呷了几口。

放下杯子后，他问辛有镜：“你实话告诉我，是谁在背后说这事了？”

“这……这……”

“辛有镜啊辛有镜，这回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爬不上去了，就这点尿性还能干事吗？你直接告诉我是秦一达告诉你的不就行了！”马广途看上去很生气，把茶杯重重摔在了桌子上。

辛有镜很镇静，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只是私下里说说，并没有……”

“我只是跟他放了个风，还没形成决议呢，他就私下传播开了。”马广途起身走到了窗前。

“也许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扯蛋！他都干了那么多年办公室主任了，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马广途转身回来，问辛有镜，“他是不是想让你去蹲点？”

“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是不是你自己也想去？”

“那倒不是。”

“那就是他让你去了？”

“说不好，听话音好像是您已经决定了。”

马广途不再说话，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紫砂茶杯盖，慢悠悠把玩着，说：“辛有镜啊，我问你，前些年那些项目都是怎么走的流程？最终的结果由谁来拍板决定？”

“没有，走啥流程呀，只是搞点材料应付一下，交上去就成了。”

“就那么简单？”

“是啊。”

“也就是说说项目给谁，全在一张嘴上？”

“是啊。”

马广途稍加思索，问辛有镜：“我问你个事儿，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我。”

辛有镜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果打破规矩，把今年的项目款分配到其他分公司，会不会引来麻烦？”

“那是肯定的，您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吗？”

“我领教啥了？”

辛有镜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那天，施万顺差点儿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他那是恨你是个白眼狼，对他不忠不孝！”马广途清了清嗓子，问辛有镜，“我要是不给石坊农场呢？”

“怕是捅了马蜂窝。”

“啥马蜂窝？”

“不光李康达会找你麻烦，施万顺那只老狐狸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