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装神弄鬼1

朱子顺关上了还没烧开水的煤气，穿上外套，匆匆走出宿舍。他只有一个想法，到小店问清楚阿珍遇到了什么状况，速去速回。

此时街上完全是空无一人，这样的街景，在绿山，除了数九寒冬深夜里，才有可能见得到。

那条平日车水马龙，熙攘热闹的美发，松骨一条街，家家门脸大门紧闭，灯箱广告也都被店家熄灭，整条小巷显得格外昏暗，瘆人。

深一脚浅一脚，朱子顺走到阿珍所在的小店门前，只见玻璃门被窗帘遮住，从里面隐约透出忽明忽暗微弱的灯光。

朱子顺敲响了店门，一阵唧唧索索声响后，传出来阿珍警觉的声音：“谁？”

“我，你刚给我打过电话。”在这个特殊日子夜晚，来到这么一个特殊地方，见这么一个特殊的女人，此时，朱子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朱哥啊。”阿珍打开了店门，伸出半个脑袋，朝黑漆漆的四周扫了一眼，说“快进来。”

店里只有外间屋，点亮着一盏白炽灯。里间屋关着门，听不到一点儿动静，店里显然只有阿珍一个人在。

朱子顺站在门口，问阿珍：“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别人都关店回家祭祖，你怎么一个人还留在这儿？”

“坐下说话吧，朱哥。”阿珍从饮水机接了一杯开水，递给朱子顺，说“在这里认识我的人不少，可我一个能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没有，所以想了想，不好意思就给你打了电话。”

朱子顺在理发椅上坐了下来，接过阿珍递过来的水杯。

阿珍坐在在另一张椅子上，对朱子顺说起了，突然请他来帮忙的缘由。

“中元节这一天，我是最难过的。”阿珍说道“我婆婆是个传统的人。他要把去世的长辈灵位都一一请出来，自己平时不舍得买一丁点儿鱼肉；今晚都会买回家，供在灵位前，祭祖拜神。”

“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峤县人在中元节这一天仪式搞得分外隆重。老人家自然会更重视。”

“可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婆婆还把那个‘死鬼’也请到了灵位上，让我儿子磕头拜祭。”阿珍说“为这事儿，年年我和婆婆没少吵架，但总也拧不过她。”

朱子顺知道阿珍所提到的“死鬼”，便是毁了她和她老公人生的家叔。瞎婆婆按理说，也应该心知肚明，这个家被害得妻离子散，亲生儿子牢狱之灾的正是她的小叔子。

为什么在慎终追远，感恩故人长辈的今天，还要拜祭这个恶人。朱子顺也难以理解。

“婆婆说‘死者为大’，除了祭奠他，还要给他诵经，让他早日脱离无间道，重新托生做个好人。”阿珍说“别说我想起这个人那副嘴脸，就是看到他的名字，我都多少天，每晚都会噩梦连连。”

“所以中元节晚上，你就从不回家？”朱子顺听明白了。可他转念一想，阿珍不回家里，在店中独熬上一宿，也不至于，让他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来陪伴她。从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这个理由似乎并不充分，也不合情理。

阿珍看出了朱子顺的疑惑，说：“今晚麻烦您过来，是有件事情我搞不定。”

“到底什么事？”朱子顺晚上还没吃饭，肚子咕咕叫，开始有些不耐烦。

“我老公不是被判了死缓吗？听好多人说，找关系疏通就能减刑。”阿珍说“有个常来我这儿松骨，按摩的县法院法官，我跟他熟悉后，就把这个想法跟他说了。”

“这人能办？”朱子顺也听说过被判刑的人，只要内部有过硬关系，便可长刑赦短，短刑保外就医。但要做到这一步，一看权势，二就得要服刑家属“出血，上供”。

“他每回来这儿，我都不收他松骨，按摩的费用。还时常给他买些好烟好酒。”

“靠谱吗？”一个堂堂法官，连发廊妹这点儿“血”都照喝不误，朱子顺听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