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可他又能活多久
很熟悉,但想不起来。
他接过玉佩,指腹摩挲着那个小小的“颐”字,一种莫名的烦躁感从心底升起。
又是平山。
四年前那场事故后,他关于在平山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医生说这是爆炸引起的脑部创伤后遗症。
他从未在意过。
对他来说,失去一段记忆,和失去对美食的味觉,没有本质区别,都无关紧要。
“先推我去暗门看一下。”他言简意赅。
秘书立刻会意,推他去了暗门能看到大门外的场景。
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她穿着朴素的蓝布衣裤,身形清瘦,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
她没有焦躁地等待,只是垂着眼,安抚着怀里的孩子,侧脸的线条在初秋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就是这张脸。
当顾承颐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刻,他常年波澜不惊的心湖,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石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混杂着一丝细微的刺痛,从记忆的深渊里浮现。
他想不起来她是谁。
但他知道,他肯定见过她。
那段被他遗忘的记忆,似乎和这个女人有关。
顾承颐一贯规律轻叩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声音依旧清冷,却是他多年来,第一次破例。
“让她们进来,带到会客室。”
秘书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
“是!”
孟听雨被带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室。
她刚放下怀里睡得正香的念念,就听见一阵轻微的、规律的滚轮声。
她抬起头。
男人操控着轮椅,从门口缓缓驶入。
依旧是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比记忆中更清瘦,肤色是常年不见日光的冷白,唇色淡得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脆弱的病气里。
可那双眼睛,却深邃如寒潭。
孟听雨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隔了两辈子,她终于又见到了他。
目光扫过顾承颐轮椅上的双腿。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顾承颐的轮椅停在三步之外,他的目光落在孟听雨发红的眼眶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顾承颐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他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被她牵动。
孟听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陌生和审视。
他……不认识自己了。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瞬间浇熄了她心中那点重逢的激动。
上辈子,他到底是因为病重没来找她,还是压根就忘了她这个人?
孟听雨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她不需要哭闹,也不屑于攀扯。
她走到顾承颐面前,站定,目光平静而直白。
“可以单独谈谈吗?”
顾承颐点了下头,秘书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巨大的会客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孟听雨抱着念念,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让女儿的视线与他平齐。
“顾承颐。”
她叫了他的全名,没有半分故人重逢的亲昵。
“这是我们的孩子,叫念念,已经三岁了。”
“如果你不信,可以做亲子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