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那两个纨绔来提亲了!
虽然宋承霁从来没有掩饰过对她的心意,但这么直白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孟奚洲看向他认真的眼睛,预想中的羞赧并没有出现,只有一种恍若隔世的平静。
重生回来之后,她每时每刻在思索着下一步如何走,怕一不小心行错踏错,而再次落入到前世那种毫无反抗之力的困局里。
但她却又总在把自己逼到极致,在小河村的时候,满村豺狼虎豹,四面楚歌,她做什么都不计代价,用血去拼,用命去搏。
最后一局,她用莫须有的解药好似拿捏住了他们所有人,但只要村民们有一个人不计代价地反扑,她都活不下来。
回来之后,她为了让纪氏把她的身份吐出来,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彻底摧毁孟奚洲这个名字作为太子妃的可能性,让她们乖乖放手。
她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红了眼的赌徒,把自己的所有都当成筹码,只为了求得胜利。
但她总想,她在悬崖边行走,是没有放松下来的资格的。
而此刻坐在她身旁的宋承霁,与她却恰恰相反。
大宋朝到了当今圣上的手上前,已然是千疮百孔,这就是为什么圣上初初接手国事时还有励精图治的热情,很快却当起了天地任逍遥的甩手掌柜。
圣上当年也是惊才绝艳、一腔热血,但面对这个腐败无能、官官相护的朝廷,面对穷困潦倒、苟延残喘的大宋朝,他也许尽力了,却发现无论怎么样都只是蜉蝣撼树,徒劳无功。
他放弃了,放弃得很早。
以至于宋承霁议政开始得很早,后面奏折都直接送给十五六岁的他批阅,几乎是把整个国家的压力都压到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宋承霁那时常常顶着个熊猫眼在长公主府出现,说着话可能就会在石桌上趴着睡着了。
但他依旧还是整日都笑着,看起来半点烦心事都没有。
不过劳累也许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看不到希望。
大宋朝至今已然快两百年,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利益相互牵扯,宋承霁看似地位尊崇,手握大权,其实是被无数看不见的绳索绑着手脚在走路。
但不管走得多难,多慢,宋承霁一刻都未停过脚步。
但只要他想政治清明,想干些利国利民的事,就不可避免要与满朝占大多数的守旧派站到对立面。
后来,宋承霁与他们矛盾最大的一次,就是推行新政,甚至都不算大刀阔斧,不过想春风化雨。
满朝文武却半分都不想让步,紧紧握住自己的利益,群起而攻之,将圣上架住,把宋承霁逼去了边关,美名其曰历练,实则流放。
孟奚洲清晰地记得分别那日,长亭外寒风萧瑟,宋承霁依旧笑得轻松洒脱,仿佛不是去往苦寒危险的边塞,而是即将南下领略烟雨江南的迤逦风光。
他甚至反过来安慰她说,别苦恼,胜败乃兵家常事,等他回京城,还是一条好汉。
孟奚洲点点头,祝他保重。
他的性子便是如此,看似温润,实则坚守底线,半步不让。
他每一步都力求稳妥,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情几乎不会做。
曾有人觉得他这样的性子作为未来的君王太过怯懦。
但他又证明了稳扎稳打才更少出错。
他又总能把事情往好处想,即使接手了天下最大的烂摊子,他也从不说苦和累,只觉得自己每走的一步都算数。
此刻,孟奚洲依旧能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那种近乎固执的沉稳与乐观。
她猝然想起她一直回避的一个问题。
她如今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一心只想着报复纪氏,报复孟南意,将前世所受的苦痛千百倍奉还……可若有一天,她真的成功了,然后呢?
她要做什么?
她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茫然的空白,瞬间席卷了她。
她发现,自己竟然给不出答案。
复仇的火焰燃烧得太旺,似乎已经吞噬了其他的所有。
但此刻,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赌局已然开始,筹码已然押上,赌桌周围虎狼环伺,纪氏正在暗处死死盯着她,等待着她露出破绽。
她只能赢,必须赢到最后!没有中途退场的资格!
宋承霁始终安静地等待着,月光将他侧脸的轮廓勾勒得异常柔和,他没有催促,仿佛无论她思考多久,他都会等下去。
良久,孟奚洲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转过头,迎上宋承霁的目光,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然后,吐出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字:“晚安。”
说完,她竟直接站起身,拍了拍衣裙,转身朝着梯子的方向走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留恋。
宋承霁明显愣了一下,看着她骤然起身的背影,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失落,但却丝毫不追问,只是从善如流到:“晚安。”
月光下,孟奚洲离去的背影,似乎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那重逢时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的肩膀,此时微微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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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本是家家户户走亲访友的日子,今天京城的热闹却远胜旧年,犹如热油里面滴入冷水,直接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