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孟奚洲你就算再来十辈子,也是输的命!
纪氏自诩名门出生,才貌双全,在她看来,即便是嫁一个王爷也绰绰有余。
奈何家族拖了她的后腿,累她不得不屈尊下嫁,嫁给孟钦瑞这等庸碌之辈。
他无才无德,偏又刚愎自用,目中无人。
自她嫁入侯府,孟钦瑞满心满眼防贼似的防着她,唯恐纪家觊觎侯府那点微薄家底。
每每思及此,纪氏便觉可笑,侯府这三瓜两枣,怕是丢在纪家门前,下人都要赶忙扫走,生怕堆在门口污了风水,坏了气运!
她本是纪家长女,理应与家族荣辱与共,偏偏祖命难违,世家重诺,最终竟让她嫁入孟家,成了一颗近乎被废弃的棋子!
最初与她有婚约的,本是尚有几分灵气的孟钦城,谁料那人赌博成性,自毁前程,阴差阳错之下,倒让孟钦瑞这个只会循规蹈矩,实则蠢钝如猪的货色承了爵!
若他只是愚笨倒也罢了,偏生还自作聪明,尤其看不起女子,视女子为消遣的玩物。
嫁入孟家后,纪氏不得不殚精竭虑经营内宅,慢慢才让孟钦瑞勉强相信,纪家非但不会图谋侯府什么,反而时常会帮衬一二,这才渐渐撤了心防。
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孟钦瑞又盯上了她处理事务时雷厉风行的手段,对比之下更显他优柔寡断,庸碌无能,于是又开始心生不满,终日正事不干,专以挑剔她的错处为乐。
纪氏就从未见过如此难缠之人!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
他为官没什么天赋,学着其他世家子弟吟风弄月、附庸风雅也玩不明白,纪氏本以为他总该后院清净些,人总不能一头都不占吧?
万万没想到,孟钦瑞一有机会便往府里抬人,纳了一房又一房小妾。纪氏最初还与他争执,久而久之身心俱疲,后院塞满了各色女人,终日鸡飞狗跳,无一宁日,等她诞下长子之后终于才有所收敛。
越是细想嫁给孟钦瑞这些年受的委屈,听到孟奚洲这意有所指的话,纪氏心头的火气就越是压不住。
她凭什么要委身于这样一个烂命一条,还总把鱼目当珍珠的蠢货?!
见纪氏手指收紧,几乎要将茶杯捏碎,孟奚洲自然乐得变本加厉,语气愈发阴阳怪气:“是啊,父亲与母亲情比金坚,夫唱妇随,日子和和美美,真是羡煞旁人。那女儿便衷心祝愿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着,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故意朝纪氏手中的杯子碰去。
因纪氏的手仍紧握着杯子,孟奚洲便干脆直接用杯底撞了撞她的手指,挑衅意味十足。
纪氏看着孟奚洲这近乎明晃晃的举动,先是怒极,随即却又倏地笑了。
她何必与孟奚洲在此刻置气?
她的女儿马上就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心心念念了半生的秦郎竟也失而复得,此刻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更幸福?
想起秦郎,纪氏心头便涌起一阵酸涩又甜蜜的悸动。
那是她少女时期唯一真心爱慕过的人,才华横溢,风姿卓绝,与她曾有过多美好的时光。
即便分离这么多年,他依旧是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如今得知他安然无恙,并且即将重逢,那份压抑多年的思念与喜悦几乎要破胸而出,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
而孟奚洲呢?她马上就要倒大霉了!倒血霉了!
一旦南意入主坤宁宫,执掌凤印,捏死孟奚洲还不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到那时,任她孟奚洲是重活一世还是十世,都绝无可能再有半分活路!
这一次,绝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真是可怜啊,孟奚洲。
就算你窥得先机,重活一世又如何?费尽心机,挣扎求生,最终还不是要一败涂地,跪伏在我女儿的脚下!
你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徒添笑料罢了!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永世不得翻身!
纪氏仔细打量着孟奚洲与孟南意极为相似的眉眼,缓缓敛下尚带着讥诮笑意的眼睫,幽幽地道:“你定然是我上辈子的仇人,不然为何偏偏要借我的肚子爬出来,处处与我作对,生生要来讨债呢?”
“上辈子?”孟奚洲嗤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母亲不是已然知晓一些所谓的上辈子了么?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您既做了那般选择,便该痛痛快快地认栽。毕竟……”她拖长了语调,一字一句道,“我可是您精心养出来的仇人呢。”
“认栽?”纪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重复着这两个字,直接笑出了眼泪,仿佛孟奚洲说了什么荒谬绝伦的话,“孟奚洲啊孟奚洲,我倒是盼着你下辈子从小河村逃走之后,也千万别远走高飞啊!不然,我和南意的日子,岂不是要少了太多兴味?你就算再来十辈子、一百辈子,也注定会死在我和南意的手里!”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死死钉在孟奚洲脸上:“你,才是应该认栽的那个!”
屋内的气氛瞬间紧绷到极致,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交错间仿佛有火星迸溅,杀机四溢。
“哦?是么?”孟奚洲好整以暇地以手支颐,指尖轻轻点了点脸颊,“那母亲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您笃定的胜局,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别人精心为您铺设的死路?”
纪氏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对劲,心脏猛地一缩:“你什么意思?!”
孟奚洲却不答,反而微微提高了声音,朝门外道:“进来吧。”
话音落下,帘子应声而被掀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似乎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那身影,对于纪氏而言,熟悉到刻骨铭心,常常出现在她午夜梦回之时。
可梦中的那片身影总是模糊不清,她激动地想要靠近,想要拥抱,他却总如雾般消散,留她独自在悲戚与茫然中惊醒。
纪氏的心瞬间咚咚咚地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目光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一刻也无法从那个身影上移开。
终于,那人完全走入内室,纪氏看清了他的面容。
那人头发斑白,皮肤黝黑粗糙,皱纹遍布,看上去竟似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的普通老农,可即便如此,纪氏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是她的秦郎!
纪氏瞬间热泪盈眶,激动得难以自持,快步向他走去。
她的秦郎,当年少年及第,惊才绝艳,是何等风流人物!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竟被磋磨成了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