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绝望的文盲
第36章绝望的文盲
林染秋淡然微微一笑，仿佛找回了些许从前的踌躇滿志。他谦逊笑道：“在下贸然闯进凉亭，听得如此和谐的琴箫合奏，一时技痒加入了你们，还望姑娘和这位公子不要生气。”
“原来你就是林愿。”顾惊华认出了他，手中的箫在他指尖来回随意翻转，“早就听闻靖王纳了一名新人，没想到你还能吹这么好的笛子。”
林染秋面不改色，大方承认，“正是在下。”
姜吟雪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原来他就是李氏庶出之子？”
“哎，说什么庶出啊，那都是擡举他了，那是他娘和樵夫的偷香野合，叫私生子才对。”
“啊？靖王殿下竟会娶这样的人？好丢脸……”
姜吟雪漠然回首，看到李竹毫无顾忌地在凉亭后面开怀大笑，后面乌泱泱跟了一大堆小厮，粗粗一看竟有二三十人，颇有排场。
刚才那番话就是李竹和他身后的狗腿子说的。
李竹像是才发现林染秋似的，陡然停止了笑声，嘴角一勾，“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靖王府卑贱的侍妾趁靖王不在到处勾引人呢？”
李竹戴了一身环佩叮当的配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吊儿郎当的气质与他不知收敛的性格让他看起来毫无城府，一身高定的锦制华服愣是被他穿的流里流气。
王顺及时出声提醒道：“李公子请注意言辞，自持身份。这位与我家王爷有过皇上的赐婚圣旨，乃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请尊称他一声靖王妃。”说罢他不禁有些老脸通红，羞耻于自己很有胡说八道的能力。
“不要脸的贱货，哪儿来的脸让本公子叫你王妃，也不看你配不配！”李竹怒骂着，“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弹奏靡靡之音，不知羞耻！”
顾惊华闻言挑了挑眉，瞥了李竹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李公子的意思是，本王也在吹奏靡靡之音？”
“哟，原来宣王也在。”李竹仿佛才看到他，极为敷衍地行了个礼，“在下失礼，未曾看到宣王殿下，多有得罪。”
“宣王有所不知，你面前的这人真名叫林染秋啊，是私生子，实在登不得台面，跟他在一起会丢份儿，在下劝宣王还是离他远点为好。”李竹狗腿地蹭到他面前。
“哦？”顾惊华仿佛如梦初醒，像是才知道这件事。
李竹身后的小厮赶紧接着说道：“殿下您还不知道吧，当年李氏与舒氏一同在山中寺庙避雨，同夜生产。李氏的家婆收了钱偷偷把两个孩子互换，一换就是十八年，直到半年前才东窗事发。”
“然后呢？”顾惊华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
“然、然后林丞相勃然大怒，把林染秋赶出府了……”
“嗯，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了吗？还有吗？”顾惊华抚箫继续问。
明显没有发生想象之中的落井下石，或者对林染秋奚落一番的笑话，这让李竹面色不虞，不甘心地继续拱火：“这还不够吗宣王殿下，这种丑闻足够天下人耻笑了吧，您还有闲心和他一同吹奏，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李竹，我对你足够忍让了，你不要把林府家事宣扬得满城风雨。”林染秋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然的语气摆明了没把他放在眼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绝望的文盲。
“林府将来是你的，你若有本事就撑起这个家，它是避风港，而不是让你用它来羞辱我。”
“况且再怎么说，李氏也养育了你十七年，无论如何都不是你拿来奚落我的理由，她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不去参加她的葬礼也就算了，还如此恶毒地贬低养母？”
“你算老几啊你管我！”李竹大怒，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砰”的一声把他狠狠撞到轮椅的后背，“不用你说林家也是我的！你霸占了我家，霸占了我爹，你最没资格说这种话！”
“李公子不可！”王顺试图阻止，被李竹身后的几名小厮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姜吟雪无奈地摇摇头，嘀咕道：“来回就这几句车轱辘，上回还没抱怨够呢，像个泼妇似的又来这里撒泼，整得全世界都欠他。”
李竹愤怒地瞪着林染秋，“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我才是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生的贵公子！是你……都是你！”他越说越气，怒火中烧，“你凭什么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吹笛！凭什么！”
“李竹，你仔细想想，毁了你的人真的是我吗？”林染秋被刚刚那一下撞得不轻，咳嗽着：“我如今成了这样，是不是拜你所赐？咳咳咳……”
“李公子，你若再肯不放手，我只能去请靖王了！”王顺急得不行。
“让他闭嘴！”李竹直勾勾地盯着林染秋，对着身后的小厮命令道。
王顺被那群小厮困在了原地，三五个人不停地轮流殴打踹他。
“住手，李竹。”林染秋面色倏然变冷，厉声道：“你要怎样尽管朝我来，别为难一个无辜的下人。”
他仍旧泰然自若，保持着冷静，看着越发失控的李竹，丝毫没有怯意，冷声道：“你不去参加她的葬礼，没有见她最后一面也就罢了，现在还把她的私事摆在台面上供人耻笑，岂非连带着把自己都给贬低了？”
“你给我闭嘴！”李竹愤恨地笑了笑，带着鄙夷粗声粗气地说道：“就凭你一个卑贱之人，哪来的胆子敢跟本少爷叫嚣作对！我去不去又关你什么屁事！”
“现在可是你落下乘，挨打的可是你家狗奴才！你现在若是当面从我胯下钻过去，我便宽宏大量饶了他。”
说完李竹犹嫌不够解气，擡起手想掌掴林染秋，谁知他竟被顾惊华轻轻松松拽住手腕，往后一扯，李竹便痛得不能动弹。
“啊啊啊痛啊！”
顾惊华松弛懒散地笑着，眸中却带着一丝狠厉，威严地说道：“你有什么胆量敢在这本王面前惹是生非？你若再不罢手，本王废了你的爪子。”说罢他的手轻轻向后一拧，李竹叫得更加鬼哭狼嚎。
“啊痛痛痛，宣王殿下您轻点儿，真的痛啊！”李竹不断吱哇乱叫着。
林染秋淡然地整理好衣衫，面无表情地说道：“想让我受胯下之辱？没那个可能，我告诉你李竹，我，林染秋，不会，也不能。”
他平静的、一字一句的话语激怒了李竹，气得李竹想踹向林染秋，奈何顾惊华明摆着偏向于林染秋，手中力道扭得更为用力。
李竹痛得差点跪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哎哟，痛死了！殿下您为何帮他！？”
“本王帮理不帮亲，论心不论迹，谁是谁非一目了然，看不过去的自然要出手，你可还有疑问？”他的手更为用力地向后拧去。
李竹直接被一股轻巧的后劲儿带的瞬间失去了力气，“噗通”一声单膝跪地，眉头紧皱，脸色冷汗直流，连声哀嚎道：“我错了殿下，我不让他钻胯了还不行吗！”
顾惊华这才放开了他，向前猛然一推，李竹被推得狼狈地踉跄几步，勉强立定。
“林染秋，你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成了卑贱的男妾，现在还坐在轮椅上站不起来？都是你自找的，都是因果报应！”
他颇为忌惮地看了看顾惊华，眼神中偶然流露出的担忧像极了以前当乞丐任人宰割的样子，畏缩地咽了咽口水。他愤然抽回自己的手，只得放下狠话，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