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这一刻,崔颐是疑惑不解的。
他不明白温氏为何一回来就嚎啕大哭。
他当时立于柳树下,恰好能从临窗的茶坊窥见二人的身影,但更多的就无法窥探了。
比如说了什么,最多只能瞧见两人是笑是怒。
但毫无疑问,他看见了瞿少白张开双臂,温氏欢喜扑进去的一幕。
当时从崔颐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满腔情绪,静静地观望下去,再先一步回到家守株待兔。
在他看来,两人已然谈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守株待兔有什么用,但他就是想等着,等一个清楚明白。
然怎么也没想到,等回来的居然是一个扎在床上就掉眼泪的温氏。
他一时默然,思绪百转千回。
过了好半晌,崔颐才放下书卷,慢吞吞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清冽的疑惑话语落下,本扎在被子里苦的人儿猛地抬起头来扭头看他。
一张脸红通通的,面颊上挂满了斑驳的泪痕,还有几滴含在眼眶里,将落未落,看不起来伤心极了。
想来是没料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在看着她哭,月安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抽抽嗒嗒地问:“你、你怎么在这,你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记得是让绿珠关上门的,难不成是她哭得正厉害所以没听到?
一时忘了继续哭,双目茫然地看着崔颐。
这在崔颐看来十分有趣,甚至是有些无端的傻气。
“我一直都在这里,只是你进来只顾着哭,没看见我而已。”
闻言,月安呆呆地哦了一声,接着一本正经道:“那你快出去吧,我还得哭一会。”
本来被崔颐看见她哭鼻子就已经很丢脸了,可不能继续让他看下去。
崔颐却是屹然不动,甚至还转过了身子跟她搭起了话来。
“为何要哭,不是去见你那心上人去了吗?”
“难不成他还欺负你了?”
崔颐明知故问,面上波澜不惊,完全看不出是刚刚跟踪完回来的。
这种私事月安本不想说的,奈何她实在伤感,碰上崔颐这个知道内情又主动开口询问的存在,她一个没忍住就交代了。
“他不是欺负我,他是拒绝我了。”
说完这句,月安又躺回了床上,将枕头捞过来抱在怀里,再度哽咽起来。
“嗯?”
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崔颐疑惑地嗯了一声,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一颗心在按捺不住地砰砰乱跳。
“什么意思?”
那江湖草芥,居然如此有眼无珠吗?
有了第一句,月安也不怕多说几句,话语失落道:“他不愿留在汴梁,我也不能跟他奔走于江湖,实在是有缘无份。”
再多的月安也不想跟崔颐多说了,这些已经是她慷慨下的结果了。
崔颐克制住胸腔中那股藏也藏不住的窃喜,崔颐先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会。
他当即就想问些什么,比如既然没谈妥为何还要在茶坊下相拥,做出那样不合规矩的亲密事。
然思量过后崔颐又闭上了嘴,若他这话问出来,不就暴露了自己跟过去的小动作吗?
还是不问了。
于是崔颐及时改口,说了些干巴巴的宽慰话。
“既然如此,看来上天注定他不是你的良人,你也莫要纠结,尽快将他忘了吧。”
这是基于理智的做法,也是崔颐所期望的。
但这样的话对正伤心失意的月安来说是不入耳的,甚至是比较残酷的。
顿时,抽噎变作新一轮的嚎啕大哭,崔颐不知所措地看着,虽然不知道自己哪个字说错了,但他知道就是错了。
“对不住,你先冷静一下,我走了。”
此时此刻,崔颐觉得自己并不适合留在这,告罪了一声,人抬步离开了。
月安真正迎来了清净,可以彻底放开身心了。
……
哭了那一场,月安心里头舒服多了,但后续的情绪还萎靡不振。
毕竟是牵挂了四年的感情,尽管理智已经给自己做出了选择,但一时之间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翌日同崔颐去文松院陪徐夫人用饭,细心如徐夫人发现了儿媳妇有些红肿的眼睛,询问了一二。
月安来之前还上了些妆粉遮掩,但看起来还是露出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