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北疆
叶无忧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追风机灵地匍匐在地,稳住叶无忧不住发颤的躯体,避免自己主人从过高的马背上摔下。
追风发出声不大的嘶鸣,引得军医回眸,出征前,军医心里总不踏实,于是跟在了突袭队伍最末,他们顺利击杀蛮敌,军医心里依旧不踏实,从回程开始,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叶无忧这边瞥。
此时见情况不对,他立马跳转马头走到叶无忧跟前。
叶无忧面色惨白,该暂留在原地探明情况。
军医在队伍内,总是让人安心,杨棯和军医对视一眼后,他起身准备离开,叶军正因胜利士气大振,他明白叶无忧强撑的道理,于是准备借布宴庆贺为由,先行带队回营。
天黑看不清人,回营后叶无忧秒遁也不是第一次,叶无忧平日不正经的作风,反倒让杨棯松口气。
叶无忧一手捂着嘴,一手还有力气去扯杨棯衣摆。
“先给陛下传讯。”叶无忧艰难开口,怕杨棯理解不到位,又添了两字,“军情。”
“……知道了。”杨棯拧着眉又看了眼军医,见军医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才放心去追前边眉飞色舞的轻骑部队。
叶无忧这家伙,又逞强,干脆疼死算了。
从此叶军,不,杨军他杨棯说了算!
幸运的是,在夜色遮掩下,又有杨棯帮着掩护,叶无忧和军医掉队也不算太明显。
“本将军这是什么了?”身边只剩下军医一人,叶无忧紧张地问道,他脖颈后的腺体正在灼烧,刚才还能嗅到的信香,现在又完全闻不见了。
军医没搭话,他才给叶无忧把完脉。
叶无忧的信香又开始紊乱,腺体还在发烫,军医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叶无忧孕期已过三月,果然是陛下的临时标记正在脱落。
临时标记最多生效三月,到了时间后,坤者腺体上被烙下的乾君标记就会消散,坤者在乾君身上留下的痕迹亦如此。
军医吹了个火折子,然后窸窸窣窣从怀里掏出一排药瓶。
“将军信香紊乱,引发了一点孕期反应。”军医倒出五六种药丸塞到叶无忧手里。
“严重吗?”
叶无忧眼都不眨干咽了下去,军医正在扭水壶的手臂一僵,但水壶还是递到了叶无忧嘴边。
“不严重,喝点水吧,先压一压。”
“肚子好像也有点痛。”药起效要些时间,清液很好地冲淡了喉咙口的酸涩,但是胃里还是在翻江倒海,他的腺体发热也未停,叶无忧斟酌着开口,“脖子后很烫,但又不是雨露期那种灼烧感。”
“将军有孕在身,不会有雨露期,小殿下也还好,将军别担心。”军医已经习惯叶无忧在乾坤生理知识上的无知,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排银针,对着叶无忧穴位扎了下去。
银针在肉中搅动,叶无忧看得胆战心惊,很疼,但他一动也不敢动。
随着银针的离体,身体不受控的颤抖被迅速止住,叶无忧重新找回身体的平衡,只是小腹还在时不时跳两下坠痛。
“神医啊!”叶无忧起身举起大拇指赞叹,起身太猛,眼前阵阵发黑,叶无忧只好又靠着伏地的追风坐回去,追风马头环到叶无忧身侧,担忧地冲着叶无忧小声叫唤。
叶无忧安抚地摸了摸追风马头,指着肚子表示自己没事。
“没完,将军这俩天有的罪受,陛下的标记快散了,小殿下汲取不到信香,自然紧张。”军医把药瓶收拾回自己背来的药箱,银针也收回袋中卷好,他又扯过叶无忧的手腕重新把脉,“将军慢慢地起来走两步,不能上马就和老夫共乘一匹回去,我们尽快回营。”
更多的药材在营帐内,他身上只带了应急的药物,药效来得急,去得也快,叶无忧这破烂的身体,在汲取到足够的乾君信香前,要抱着药罐慢慢调养。
叶无忧不敢置信道:“标记还会过期?”
“……您还问过老夫临时标记的效期,结果将军您连临时标记和完全标记都分不清吗?”军医更是震惊。
“本将军以为只有信香会消失,标记会一直在……这东西来得轻松,怎么消散过程像是要本将军的命。”叶无忧扶着追风踉跄起身,他摸着鼻头不太好意思。
“只有将军一人的话,标记的消散过程几乎感觉不到,奈何将军肚子里多了个小殿下,坤者孕子离不开信香,将军和陛下分隔两地,本来还有标记后融合的些许信香让小殿下安心,现在标记即将消散,小殿下彻底汲取不到另一个父亲的信香,只能多从将军这里拿,往后几月,将军孕子要更辛苦了。”
啊……也就是说,只要陛下不肯成结,那他就只能每三个月去骗一次标记,每次还要冒掉脑袋的风险……不划算,很不划算!
叶无忧灵机一动:“那有没有什么让乾君必定成结的好药?”
军医差点一口血喷叶无忧头上。
“哪有那种药!将军自己努力吧。”军医冷着脸,心里却在偷偷夸赞萧允安:不愧是陛下,没有成结就能一发入魂,定力还比寻常乾君要好!
“本将军要是去努力了,尚未抵达都城,大家就要一起掉脑袋了!”叶无忧爽朗地笑,他盔甲未卸,站不稳的身体撑着红缨枪,叶无忧靠在追风身上喘气,刚才的莫名涌起的干呕让他出了满身的汗,乏得很,但此地已经能看见军营的火光,按追风的脚程,骑回去问题不大。
“如今乾君也只能完全标记一位坤者,将军和陛下能够共梦多次,等小殿下出生,还是很有希望的。”军医看叶无忧还能上马,也跨上马背,侧头去安慰孕夫,军医生怕叶无忧无知到在孕期去逼陛下成结标记,刻意加重了“小殿下出生”几个字。
“那个,标记消失,本将军是不是在梦里就见不到萧……咳,陛下了。”怀孕不能让乾君进入生.殖.腔的常识叶无忧还是知道的,见军医提到共梦,他不经意问。
“恐怕难了。”军医瞅了叶无忧一眼,他对乾坤相合后的共梦也了解不多,他本来只是个外伤大夫,来军营里混口饭吃,结果硬生生被叶无忧逼向千金圣手。
唉!没办法,摊上个好将军!
两人回营的脚程不快也不慢,军医跟在叶无忧身后,看着追风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叶无忧呼吸一滞又一滞,他给自己也含了颗药丸。
叶无忧捂着肚子也闷声不说话。
不会再同陛下共梦,那他在梦里就不会再露破绽,叶无忧本该为了头上的脑袋窃喜才对,但只要想到自己昨夜和陛下腻在床榻上缠绵的情景,再一想今天过后梦里也再也吃不到陛下,叶无忧心底就空落落的,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抵达军营后,叶无忧几乎是飘着回帅营换上常服,又飘着被军医拽去灌安胎药。
“小殿下的情况稳住了,将军这俩日标记不稳,就好好歇着,凡事有杨副将撑着,虏轫残部也除,您就别满军营乱跑了,等临时标记完全消散,我再给将军换药。”
从煎药到服药,军医唠叨了有七八遍,叶无忧听得想捂耳朵。
他在军医眼里究竟多敬业啊?北疆暂稳,他还有什么好操劳的,交给杨棯盯着呗!至于其他不大要紧的,军中又不是没有其他文职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