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71、是我与你不同来处,却同一归路
【我在少年时期,有一段黑暗的经历,在没有阳光的集装箱里被囚禁了足足十五天,那十五天和我同时囚禁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
他们会哭会闹,鞭子抽打在身上的疼痛,让他们尖叫哀嚎,他们看着都是富裕家庭的孩子,那些人会拍摄视频,会打电话。
我知道,我和那些孩子一样被绑架了,绑匪索要钱财后还是会撕票。
哪怕我足够理智,在那个年龄足够成熟,但在生存的本能面前,恐惧如影随形。
我已经记不清当年是怎么度过的,后来被解救出来以后,我患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脑海里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有一定的强迫症和占有欲,我的父母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从此,我了解了这个名为心理医生的职业,于是为此奋斗。
后来,舞象之年出柜,来自家庭的谴责和压力让我很烦躁,以我主观的思想,确实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不能认同,在了解以后,我发现大部分的性取向是无法改变的。
我的母亲是一名医生,她又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我好像和心理学方面有着不解之缘,少年时期发生的事和舞象之年的压力,让我即便出柜也没有任何想和别人产生亲密关系的欲望。
他们不是我想拥有的那个人,无论他们长得多帅、身材多好、或者在外人面前多有魅力。
他们没有和我一样仿佛同类的气质,直到33岁快要34岁的元旦,我遇上了一个让我生理本能就想占有的人。
从表面上看,他未必是我的同类,但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我循循善诱,逐渐从表面上的生理喜欢变成了爱。
明明我的幽闭恐惧症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治好,可我内心的占有欲和强迫症,却被散发到了他的身上。
我知道这样似乎不对,但他却甘愿为我画地为牢,后来我在那本书上看到了这样一段句子——
对于我来说,爱情奢侈到比我的一切都珍贵,我从不期盼它的降临。
可它来临了,我才知道,爱情是不容与任何人分享品尝的,是禁脔,是囚徒,是义无反顾,是我与你不同来处,却同一归路。
那本书,是他写的。】
——严趋
【灰暗、苍白、痛苦、绝望、自我厌弃,我已经不记得那段黑暗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只记得自己强制脱敏时不断地自我伤害和呕吐,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活着,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吗?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只能感觉到隐藏在深处的灵魂腐朽,感觉到皮肤触摸间的恶心、疼痛和焦躁。
我看不到我身上的任何闪光点,所有人都讨厌我,同学讨厌我孤僻高冷难以相处,朋友渐渐疏远我,认为我是个怪胎。
就连引以为傲的成绩也远离了我,错题在嘲笑我的努力,分数在嘲笑我的智商,好像没有什么是我能用手紧紧抓住的东西。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为之感到痛苦,没有人能理解我。
同学不行,老师不行,父亲不行,恶毒的继母和妹妹更不行,我连朋友都未曾拥有,我看到他们就好像看到了嘲笑,纷杂的声音一直涌入我的脑海、耳朵。
皮肤上各种伤痕昭示着我通往死亡的钥匙更近了一步,死神在渐渐走向我,它是唯一一个向我张开双臂的存在。
我知道,我要自我救赎,但这太困难了,于是……那握着镰刀的死神,在让我通向死亡的时候,又为我拉来了一束光。
那是……外婆,外婆改了我的名字,赶走了与我一同生活的死神,赶走了所有让我痛苦的存在,我按部就班地上学、长大,那些过往仿佛被我封存在了时间的缝隙里。
但我知道,其实没有,每一次拒绝的触碰和对亲密关系的恐惧,都是一种另类的提醒。
外婆走了,她也带走了我的灵魂,我继续按部就班的生活、生存,厌弃各种社交,噩梦却重新缠上了我。
我日日夜夜,盛开的玫瑰逐渐泛黄枯萎,在一天雪夜,来了一个男人,他成为了我的第二束光。
他教我去爱,告诉我逃避是本能,不是对他人的伤害,他像一个花匠,精心温柔地培育枯萎的玫瑰。
爱与呵护,重新让枯萎的玫瑰盛放,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活着也可以很幸福。】
——贺逐青
*
肾上腺素飙升确实会短期内改变,但生理本能的恐惧还是在的,一直压抑生理上的恐惧,一旦到达临界点,到时候只会更严重。
他希望贺逐青以自己舒适为主,不需要迁就他。
贺逐青咬着嘴唇,泪珠从脸庞滑落,他的眼睛通红,霎那间泪流满面。
他从未被如此温柔的问候,严老师好像在教导一个小孩子一样,给予了足够的耐心和宠溺。
他没想到,他所有的努力和一切举动,都被严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才会有了这样一番话。
“怎么又哭了。”严趋眉梢眼角都噙着温柔,他的指腹擦了擦贺逐青眼角的泪珠,“不许哭了,我会心疼。”
擦了一颗又掉一颗,真跟小葡萄一样,他无奈极了,轻声哄着。
贺逐青咬着嘴唇还是不说话,甚至牙齿用力了一点,看得严趋眼神一凝,手指抚上他的下颌,“松开,再咬该破皮了。”
对上严趋的眼睛,贺逐青下意识松开了嘴唇。
“不哭了,你不是要请我吃饭的吗?”严趋顺手从桌面上拿了一张湿纸巾,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再哭我家里就成养兔子的了。”
“我才不是。”贺逐青反应能力很快,喃喃反驳。
“嗯,你不是,所以麻烦贺老板把玫瑰插到客厅的花瓶里,然后换衣服,我们出门。”
“哦。”情绪短暂地失控后,贺逐青恢复如常,他抱着玫瑰就去了客厅。
严趋眉眼含笑,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凤美人:ok,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