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100章有十万火急之要事求见……
第100章第100章有十万火急之要事求见……
崔慎一时不解,谁会送礼给他?他如今这样还能帮得上谁的忙不成,便摆手道:“不见。”
下仆迟疑片刻道:“来人是位女子,还说是受人所托,奴瞧着,颇有些蹊跷。”
“女子?”崔慎拧眉自语,忽又想起当年阿照曾派人来找他,却被拒之门外,那是她最后一次找他。
他顿时头痛欲裂,心里发慌,强撑着让人把那女子请进来。
没想到这女子竟是个栗特人,她穿着窄袖圆领对襟长袍,戴个小圆帽,手里拎着一个盖着黑布的盒子,上来就恭敬行礼,“拜见崔治中。”
崔慎问:“你是谁?寻我何事?”
她将黑布掀开,露出手下拎着的金笼,里面赫然是一只五彩鹦鹉。
“奴在西市卖兽鸟,有人给我钱,让我将这只鹦鹉送给治中,她说主家姓游,还说治中看到这只鹦鹉就知道什么事了。”
崔慎惊疑,姓游?他把笼子接过来仔细打量,忽然发现这只鹦鹉和他曾买过的那只极为相似,那只被送给了阿照。
阿照!崔慎心里猛地一跳,那姓游的莫非是游玉宁?如今城中最有名的游家当属游仪曹家,游玉宁送来此物是为何?
“请托你的人还说了什么?”崔慎追问。
栗特女摇摇头,“她好像在躲什么,跟我说的时候很小心,还假装从我那儿又买了好几只鹦鹉。”
游玉宁如今是王太妃,如果真有事找他,直接过来就是,何必绕这么大弯子,现在迂回曲折一定是人来不了。
她既然能传信,又不说自己,只送了跟阿照有关的东西,那想必此事跟阿照有关,所以才找到他。
他沉沉思索着,栗特女又道:“对了,这个笼子是她给我的,说这只鹦鹉和她们无缘,应该送给有缘人。”
她说完之后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应当是传话的人不好多说。
崔慎仔细琢磨这只鹦鹉,没看出什么来,突发奇想跟它说了句话,“你会说话吗?”
鹦鹉原本安静地待在笼底,听见他说的话后立刻就乱窜起来,飞到栖杆上疯狂大叫,“杀!杀!杀!”
崔慎被吓了一跳,忙问道:“杀谁?”
但鹦鹉显然只会这一句,不停地大叫,一边还疯狂地啄着笼门,它力气还挺大,笼门被它撞得摇摇晃晃。
崔慎忽觉不对,绕到侧面从鹦鹉那边去看笼门,她凑上去仔细查看,果然发现笼门边角处有一个图案,是用刀刻出来的一个歪歪扭扭的曲线,定睛一看竟有几分像龙。
龙!
鹦鹉还在尖锐地大叫,“杀!杀!杀!”
崔慎心里咚咚直跳,原来如此。
城中显然有人要谋反,乐陵公卷入其中被游玉宁发现,但她被关出不来,只能这么婉转地告知他。
那他先前看到的账目一定有问题!刺史身为一州长官必然知情,他也不用去找仓曹参军了,那些粮恐怕早已落入刺史手中。
那他现在要做什么呢?崔慎其实也不知道。
他在城中并无根基,就这么轻易地知道了账目的古怪,恐怕也是没有想防着他吧,毕竟谁都知道他和皇帝之间的恩怨。
而游玉宁千辛万苦把消息传给他,一则是相熟,二则是以为他一定会想办法。
他们一个以为他会共谋谋反之事,一个以为他会帮着平叛。他心里实在五味杂陈,因为他什么也没想。
崔慎并没有深恨皇帝到如此地步,因为他心里也知道,阿照是自己要离开他的,她被彻底伤了心,不再原谅他。他也给不了阿照想要的,如果他要破坏她的荣华富贵,一定被她唾骂深恨,他不想走到这样的地步。
但他也并非对皇帝毫无芥蒂,对一个趁人之危、夺人之妻的人他能有什么好脸色,还故意让他和阿照相隔千里,小肚鸡肠,心胸狭隘。
可是,可是阿照有孕了,一旦生下来是个儿子,一定会被立为太子。
这些人如果谋反成功,难道会放过她吗?一定不会的。历朝历代都是斩草除根,阿照也会落到这种境地吗?
想到这里,崔慎再也坐不住,满脑子都是阿照惊恐哭泣的脸庞,搅动得他头痛欲裂。
“来人!”屋外仆从立刻出现在门口,“府君有何吩咐?”
“备马!”
崔慎简单收拾好行装,只有一个包袱,还带上了两本计账,跟谁都没留话,就这样从家中出发。
出城之时,他表现得颇为平静,化作寻常百姓模样,好在守城之人也不认识他,就这么轻易地把他放走了。
事关重大,崔慎不敢耽搁,一路飞骑南下,路遇馆舍也不停歇,十日化作三日路程,日夜兼程到了河阳,他终于敢松口气。
河阳居于黄河北岸,越过河水就是洛阳,眼下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渡河就能抵达洛阳。
崔慎便在河阳馆舍下榻,随行的马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他没带侍从,喂马这种事也只能亲自上手。安顿好马之后,他才回到房中休息,计账一直被揣在胸前,此时才被拿出来压在枕下。
或许是事情还没办完,他始终不能安然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夜。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棂洒到房中,屋内的炭炉快要烧完,寒意渐起,但好在这里不是代城,不靠火炉也冻不死人。
崔慎在漫无目的的神游中忽然被一股怪异的味道拉回,他仔细一闻,好像是烟味,还有一股糊味,味道越来越重,他不得已从床上爬起来去找源头。
路过窗边时,他忽然看见楼下边角处有一处亮光,那是……火!
着火了!
崔慎遽然清醒,就在火源旁还有几个人远远地看着不动,他突然意识到就是他们放的火。
有人要杀他!是代城的人追来了!
由不得他多想,崔慎迅疾跑到床边拿回计账塞到胸前,然后立刻推门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