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路决好好检查了一遍殷织藏的摄像头,视角主要聚焦淋浴头下、床和餐桌间。
他放工具的柜子隐蔽,一般人不仔细摸索,连打开柜门的凹槽都无法摸到。但殷织像是非常熟悉这,动作熟练的简直就和自己家一样,不到一秒就找到了锤子。
那个地方是摄像头的死角,路决也怀疑过,殷织是不是趁他不在的时候一直待在他的家里,所以才这么熟悉,可他查看了自己装的监控,昨天晚上殷织确实是第一次打开玄关的柜子。
那么,唯一能得出原因的解释就是如她所说她留有以前的记忆。
这个“以前”指神秘学中的前世。
但承认这一点,就表示她伤害他也是事实。
路决立刻将那冒光的一小点相信的火苗掐灭,并且想出第二种可能性——他们作为同一个地方的租客,房型可能是相同的。
思及此,他毫不犹豫地走到隔壁,用一根小铁丝轻松撬开了锁。
生锈的铁门附着潮湿的雨,廊道不时充斥着垃圾的臭味、脏污的脚印和从下水道爬上来的蟑螂老鼠。
环境糟糕透顶,附近还有数不清的危险巷口。
路决清楚记得,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不是在学校,也不是在偶然碰面的走廊。
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巷。
2018年8月5号,他在大街上偶然碰上殷织买颜料,在色彩斑斓的颜料堆里,他的眼睛损坏似的只顾不断突出放大她。
风扬起她发丝,她眼眸轻转,专心挑选颜料的模样深深印刻在他的记忆里。
路决回忆起那时,真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大脑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看了殷织一眼后,视线再也离不开她,为了眼睛能一直装着她的身影,竟不知不觉尾随了她一路。
听到殷织的尖叫声,在突然冒出的醉汉抓出她前,他头一次暴露在了她的视线中。
她受惊到发抖,他也同样。
路决记忆模糊,那天衣服有没有溅到油渍,发型怎么样,身上是什么气味都没来得及照顾,就这样莽撞、什么都没准备闯进她的世界。
殷织会永远记得“黑暗巷口”“可怕的醉汉”“危险”这几个负面的关键词,而这些不可避免地联系着“路决”二字。
他们的相见那么不光彩,那么糟糕透顶。
如果是在暖风四起的春天,或者象征着开始的大学该有多好,殷织有关他的记忆将浇灌着甜蜜。
他后来甚至不愿承认那是他们的初见,他一度催眠自己他们从未遇见过,他想和她有一个更好的初始。
路决推开门。
再思考过去也没用,那些都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只有多了解她一些,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才能留住她。
门退后,黑暗涌了出来,伴随着一丝幽香绕至他的鼻尖,一切过后,身后的月光才慢慢开始侵蚀门口一小块黑暗。
那里是地毯的位置,却逐渐露出了一双男士的休闲鞋。
“你是谁?”
那男人从黑暗中跨出,轻笑了一声,“我当然是我。”
门外的路决几乎瘫倒在地,他这个唯物主义者根本不相信世界存在鬼、怪物以及超现实非自然存在。
但是此刻,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让他很想给自己来上两拳然后从这个诡异的梦清醒过来。
【路决】扫了眼他惊恐又怀疑的神情,摊手:“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殷织告诉了你一切,包括我的存在,但是你不愿相信,只不过出于某种摸不清的情愫,你还是想证明她的话是否正确,哦不,是证明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全都是真的。”
——你死后会陷入轮回,时间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相见时的郁金香前,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时间发生了改变,并且继承记忆的人变成了我。
路决当然会认真倾听她的话,但他也无法忽略她述说那些事情时,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舌尖舔过留下晶莹水色,像是荷叶尖的露水弹润,他也没办法忽略,她的情绪时而高涨时而低落,瞥向他的眼神夹杂着愧疚和歉意,那完全是一把柔软的钩子,勾的他的心和她一样成了大海上漂浮不定的帆船。
路决无条件相信她。
可是他有一点不想相信。
他的神情从惊慌中恢复了镇定,却语无伦次:“这都不重要,我大概能明白你是有记忆的我,我想知道我和她后来结婚了吗?像制定好的计划,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吗?”他满眼期待地看着另一个自己。
【路决】随手从柜子从抽出一把刀,眨眼间横架在路决的脖子上,“如果你想多活一会儿,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劝你最好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体,我和你没有任何联系。”他在他脖子上抹出一条细小的血痕,声音冰冷,“跟你这种胆小鬼自大狂聊天真是费劲,再提醒你一遍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和她最后真的分手了。”路决不解又难过地低下脑袋,余光瞥见刀光倒映的鲜血,顿时倒吸一口气,“你在干什么?!”
【路决】笑着看他。
路决反手将那把刀打飞,刀撞上门框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再睁眼时他神情中的一抹混沌彻底消失,“看来你已经掌握了穿越时间的力量,为什么还不快去改变!”
【路决】泰然自若:“改变什么呢?”
“阻止我和她相见啊,真是倒霉,都计划好了要和自己的初恋幸福地度过一生,没想到遇到一个变.态杀人狂。”
【路决】将他愤恨、怨艾、抓狂的一幕尽收眼底,那种自我反噬般的失控感深切而永恒,如同有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被植入了体内,叫人如此不安。
但只要次数够多,也总有一天能习惯。
【路决】捡回刀,平静地插回原位,轻声:“看到你还是这么胆小我就放心了。”他走出房子,关上门,对路决说,“你也别太担心,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应该清楚她有多粘人,不过这不是还有我吗,一个和你在某方面一模一样的人。”
路决大叫:“你最好快点解决,我可不想像你一样身首异处!”他连家都不想回了,一想到殷织那些阴森森的描述,脊骨一阵发凉,准备去酒店前他又猛地回头,“你…还好吗?你还在遵守法律对吧。”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路决胸脯快速地起伏,每一次呼气吸气而流动过的空气粗粝地摩擦过他的气管,渗出散之不去的血腥味,直到他看见【路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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