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砂珠
夜冥指尖残留的细沙还带着小燕子掌心的温度，那些被他操控的沙粒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如同缀满星河的碎片。当小燕子蹦蹦跳跳地转身回客栈准备晚餐时，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意识地用靴尖抹去地上未完成的星图——那是他们相遇的沙丘形状，中心嵌着两粒交缠的砂珠。
三日后，西域商队带来了罕见的夜光琉璃。小燕子捧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瓶，突然冲进夜冥的临时居所："快来看！这琉璃在夜里会发光，像天上的星星掉进瓶子里了！"她的裙摆扫过门边的铜铃，叮叮当当的声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沙燕。
夜冥从羊皮卷上抬起头，赤眸映着琉璃瓶折射的微光。小燕子却突然凑到他面前，琉璃瓶几乎贴上他的脸颊："你说，要是把这个摆在水渠边上，晚上会不会照亮整条河？"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畔，夜冥喉结滚动，猛地站起身，木桌被撞得发出吱呀声响。
"小心摔了。"他伸手去接琉璃瓶，指尖却擦过她的手腕。小燕子突然狡黠一笑，琉璃瓶在她掌心灵活翻转："夜冥，你是不是怕痒？"不等他回答，她的指尖已戳向他的腰间。夜冥本能地向后闪躲，却踩中地上散落的秘术符咒，银色沙暴骤然在屋内卷起。
琉璃瓶脱手飞出，小燕子惊呼着扑过去接住，却被沙流托着轻飘飘地撞进夜冥怀里。两人跌坐在铺着驼毛毯的地上，琉璃瓶奇迹般完好无损，莹莹光芒中，他们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原来你操控沙子的时候，会紧张啊。"小燕子仰起脸，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沙粒。夜冥的手僵在她身后，想扶又不敢扶，喉间溢出一声叹息："是你太......"他突然顿住，赤眸里翻涌的情绪被理智压下，"太莽撞了。"
"才不是！"小燕子气鼓鼓地坐直身子，琉璃瓶在膝头摇晃，"你每次发动秘术，眼睛都会变成更深的红色。上次救我的时候，比现在还要红。"她的声音突然放轻，"所以我知道，你不是因为秘术紧张......"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夜冥如释重负地起身，却听见小燕子在身后低语："下次再不敢让自己受伤，我就把琉璃瓶摔碎，让你再也看不到星星。"
当夜，夜冥独自站在部族结界外。他望着客栈方向亮起的灯火，抬手召出一缕沙流。沙粒在空中凝聚成小燕子的轮廓，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发髻，正举着琉璃瓶冲他笑。远处传来冬不拉的琴声，混着小燕子教牧民唱的江南小调，随风飘进他耳中。
赤眸泛起细碎的光芒，夜冥轻声对着沙影道："傻丫头，你才是我大漠里最亮的星。"话音落下，沙流化作万千星芒，融入璀璨的银河之中。
第二日破晓时分，小燕子被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唤醒。推开窗棂，只见一道银色沙流蜿蜒在客栈外的沙丘间，宛如一条流动的星河。沙流所过之处，竟浮现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琉璃花，每一朵都雕琢得栩栩如生，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是......"小燕子揉了揉眼睛，提着裙摆追了出去。细沙在她脚下发出簌簌轻响，循着沙流的轨迹，她来到了新开垦的农田旁。夜冥负手而立，银发被晨风吹起，赤眸中映着初升的朝阳。他的指尖轻点，又一朵琉璃花从沙中缓缓升起，花瓣上还凝结着露珠般的沙粒。
"好看吗？"夜冥的声音比晨风更轻柔。他挥动手臂，整片沙地突然泛起涟漪，无数琉璃花破土而出，在农田四周筑起一道流光溢彩的花墙。"用秘术将沙粒凝成琉璃，既能防风固沙，又能......"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又能讨某人欢心。"
小燕子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她伸手触碰一朵琉璃花，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夜冥，你......"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部族侍卫疾驰而来，在夜冥面前翻身下马："少主！长老们发现有人窥探结界，怀疑是觊觎秘术的外敌！"
夜冥的神色瞬间冷冽，赤眸泛起危险的红光。他正要开口，小燕子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她腰间的弯刀随着动作发出清鸣，眼中满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别忘了，我也是能在大漠站稳脚跟的长河公主！"
当他们赶到部族外围时，空气中已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十几名黑衣蒙面人正试图破解结界，为首之人手中握着一柄刻满符文的弯刀，刀刃泛着诡异的幽蓝。"交出控沙秘术，饶你们不死！"那人的声音沙哑而阴森。
夜冥冷笑一声，银色沙流瞬间在周身凝聚。他正要发动攻击，小燕子却突然挡在他身前。只见她扯开嗓子大喊："等等！你们知道这秘术需要什么代价吗？"蒙面人愣了愣，小燕子趁机继续道："每次使用都要剜出心头血，你们确定要学？"
夜冥心头一颤，望着小燕子单薄的背影，突然想起她被沙暴卷起时，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护着农田。赤眸中的杀意渐渐化作温柔，他抬手轻挥，沙流如巨蟒般缠住蒙面人的脚踝："公主说得对，这秘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小燕子跳动的发梢上，"只传给最重要的人。"
激战一触即发之际，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乾隆的御驾队伍浩浩荡荡而来，侍卫们的明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蒙面人见势不妙，仓皇逃窜。夜冥收了秘术，却发现小燕子正盯着他的胸口："刚才是不是又消耗力量了？有没有受伤？"
"无妨。"夜冥刚要开口，小燕子已一把掀开他的衣襟。温热的指尖触到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泛着淡淡的银光——是秘术留下的印记。"骗人！"小燕子眼眶发红，"以后再敢这样，我就......"
"就摔碎琉璃瓶？"夜冥突然轻笑出声，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晨光中，他的赤眸比琉璃更璀璨，"那我可得小心了，毕竟......"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还想和你一起，用琉璃花铺满整条长河。"
远处，乾隆的马车缓缓停下。老皇帝望着相拥的两人，捋着胡须露出欣慰的笑容："长河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啊......"而李玉公公则偷偷抹了把眼泪，想起当年那个在皇宫里闯祸的小燕子，如今竟在大漠收获了这般动人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