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细盐

不等齐靖宇等人进门，寨门轰然洞开，带起漫天的尘沙，谁也没料到屠夫本人居然踩着钉了铜钉的牛皮靴跨过了门槛，身后七八名亲卫弟兄腰间挂着草原人样式的弯刀，只不过弯刀锈迹斑斑的，就和以前见到崔猛手中的差不多。

“大当家的！”

见屠夫亲自跑了出来，那喽啰一个激灵，当即往后退了好几步。

屠夫对那厮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大步流星的走到齐靖宇正前方。

齐靖宇眯起眼睛，这屠夫比传闻中还要壮硕不少，只不过个头不算太高，一身的腱子肉，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胖子。

"你……就是什么劳什子世子？"

屠夫的嗓音像砂纸磨过铁器一样让人不太舒服，他单手摩挲着盐包，粗粝的指尖在细麻布上勾出丝线，"崔猛那怂包……居然让个奶娃娃当家？"

此话一出，身后顿时传来压抑的哄笑。

但落在了齐靖宇等人的耳中，却完全是另一回事，铁牛为首，五十多个弟兄齐刷刷的拔刀上前，哪怕面对四倍人数，这些手握钢刀的弟兄也完全不惧，齐靖宇这个“神使”身份给了他们莫大的安全感。

瞧见这些不要命的人如此模样，寨墙瞭望塔和墙头上突然响起弓弦绷紧的嗡鸣。

剑拔弩张之间，齐靖宇对着屠夫微微抬手："大当家说笑了，崔寨主是自愿将寨子供奉给能让大家吃饱饭的人。"

他说话时故意扬了扬手中的盐袋，刚刚修缮制作之后、并且给喽啰带进去的只是半包细盐，现如今齐靖宇手里还有半包，细碎的盐晶随风飘向屠夫鼻尖。

屠夫蹙眉，犹豫一会后突然暴起，一柄九环刀擦着齐靖宇耳畔掠过，刀背上铜环震得人牙根发酸。

"拿一些官盐唬老子？"

铁牛哪里忍得了这举动，他的个头和体型和崔猛差不了多少，可崔猛是个粗中有细的主，铁牛则完完全全是牛的性子，人如其名。

“杀猪陀！你敢动世子试试！”铁牛持着钢刀就冲了过来，当即用刀架开了放在齐靖宇身前的九环刀。

别说屠夫本人了，就算是一整个屠夫寨子的弟兄都有些懵。

这些人这么不怕死？

以少对多居然还敢这么硬气？

齐靖宇伸出手做了一个停的动作，示意铁牛不要冲动。

铁牛看了一眼齐靖宇举起来的手，这才微微后撤，但却站在齐靖宇的身侧寸步不离。

屠夫眼睛微眯，看着铁牛的状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齐靖宇已经不是一开始被人拿刀指着就会流冷汗的时候了，大风大浪也算是见了些许，他笑着开口：“大当家的以为我拿官盐糊弄你？可是你也不想想，不论是崔猛还是胖子，他们的寨子里哪里有官盐私藏？再加上……大当家以为官盐的货色能比得上我手里的这个？”

刀刃险险停在盐袋三寸处，屠夫瞪着牛眼低声道："听我的人说，你是拿了我们的盐之后，又让他带回的细盐？"

齐靖宇不置可否，对着屠夫耸了耸肩。

“莫不成你能把粗盐变成细盐？”

“是。”

“怎么做的？”

“想要知道的话，再去那一些粗盐过来，在下演示给大当家的看便是了。”

屠夫和齐靖宇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原地，半晌，屠夫对身侧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当即跑了回去。

不到几分钟，他就抱着一团裹着粗盐的布跑了回来。

屠夫接过，直接随手将粗盐袋丢在了齐靖宇脚边：“来，当着我的面儿，变一个我看看。”

齐靖宇突然笑了，他摊了摊手：“大当家，要是在下真的有可以将粗盐变成细盐的本事，该如何？若变不出来又当如何？”

“变不出来，你就不用回去了，到时候让崔猛和陈罡过来收尸。”

“好。”齐靖宇几乎是接着屠夫的话音点头：“变出来了呢？”

屠夫不易察觉的用手指继续摸索着指尖中细盐的触感，眼神微凝：“小子，你准备做什么？”

他可以感觉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半大小子好似在引诱他做什么交易，不知怎的，他这个可以和官府打交道的盐帮当家，居然从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一股寒意。

齐靖宇也不藏着掖着，当即开口：“如果在下可以做到将粗盐变成细盐，当家的以后就带着兄弟们跟着我做事如何？”

此话一出，箭楼上突然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而周围也陷入了一片死寂，诡异的气氛持续了整整五个心跳。

屠夫的刀尖开始颤抖，不是恐惧而是狂怒："毛都没退的小子，也敢算计老子基业！"

弯刀再次出鞘，声如潮水漫过寨墙，百余名赤膊汉子从瞭望塔后涌出，他们腰间缠着的全是明晃晃的刀具。

“妈的弄死这小子！”

“大言不惭，让他瞧瞧厉害！”

叫骂声中，齐靖宇这边五十柄钢刀同时出鞘的金属颤音同时响起，两者一前一后撕破空气发出刀吟。

“狗日的，你们再骂！”

“居然敢对世子出言不逊，老子攮死你！”

混乱中，齐靖宇却抬手按住身旁铁牛的刀背。

他盯着屠夫抽搐的太阳穴，弯腰将地上的一大包粗盐捡了起来，然后高高举起放在自己的眼前，因为和屠夫相聚不过一米多距离，齐靖宇的这种举动相当于把盐袋放在他和屠夫的视线之间。

“大当家的，你可瞧好了，千万别眨眼。”齐靖宇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