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回忆往昔
母亲的思绪仿佛又飘回到了那段艰难的岁月，她缓缓地回忆起，在后来你一岁多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如同狂风暴雨般向你袭来，使得小小的你病得奄奄一息。那个时候，父亲并不在家中，而是在大伯家。心急如焚的母亲毫不犹豫地背起你，踏上了四处求医问药的艰难征程。
当她们来到其中一家时，夜幕已然降临，四周一片漆黑。那户人家看着母亲背上背着的孩子——也就是你，瞧见你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有所顾虑，便不敢留她们在那里过夜。母亲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助和绝望，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地方让她和你歇歇脚，能有一个人帮帮她，救救你。但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她只能在黑暗中继续前行。
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母亲没有手电筒，没有任何照明工具，可她不能退缩，只能毅然决然地背着你往家里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你带回家，一定要让你好起来。回家的路崎岖不平，蜿蜒曲折，还需经过一段小路以及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每走一步，母亲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你能坚持住，祈祷上天能保佑你。她害怕极了，害怕黑暗中的未知，害怕你会离她而去，但她又必须坚强，为了你，她不能软弱。
母亲就这样一步一步艰难前行，孤独而坚定。当终于回到家时，她才发现自己的鞋子早已湿透，而她却顾不上这些，因为她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带着生病的你，其中的艰辛实在是难以言表。
还有一次，我的记忆只有那么一点点模糊的影子。母亲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妹妹在三岁多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可偏偏在那个时候，父亲不在家，好像是去镇上跟人做工去了。家中便只有母亲带着我和妹妹。妹妹的病情极为严重，然而家里却没有钱去为她医治，也不清楚她到底哪里疼痛，只是不停地哭泣，整日整日地哭，无奈只能在家里待着。
那几日，母亲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她守在妹妹身边，日夜无眠。妹妹虽然年幼，却十分懂事。她明明自己难受得睡不着，却还安慰母亲说：“妈妈，你睡你睡，我睡不着，你睡。”母亲心疼地看着妹妹，眼中满是慈爱与焦虑，这样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继续悉心照顾着妹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母亲在疲惫与担忧中苦苦支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然而，经过好几天的苦苦煎熬，奇迹般地，妹妹竟然慢慢好起来了。那几日的艰难困苦，也成为了母亲心中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
母亲就这样缓缓地诉说着，仿佛不知疲惫一般。我也在一旁用心地倾听着，或许只有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将这些过往倾诉出来，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吧。
在说完了那些难忘的记忆之后，她又陷入了新的回忆之中。她忆起在我两岁多的时候才给我断奶。那个时候，家里没有太多可供选择的食物，所以断奶的时间相对晚了一些。母亲狠下心来，把我送去了外祖母家。
在那里待了两三天，我对母亲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以至于时至今日，我自己都还留存着那么一点点的印象。后来，外祖母见我实在思念母亲，便把我送回了家。我一回到家，就立刻扑进母亲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接着，我又情不自禁地跑到母亲怀里吃起了母乳。吃完母乳后，我便跑到我们家喂着的那只很小的小猪旁边。那只小猪大概只有两三个月那么大，我揪着小猪的尾巴，开心地转呀转，转呀转。母亲看着我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那场景仿佛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卷，深深地印在了母亲的脑海里。
每次当我与母亲相聚在一起时，她总是会缓缓地诉说着那些如阴云般压抑的情绪。她的话语中，满是生活的琐碎烦恼、过往的遗憾以及对未来的担忧。那些情绪仿佛沉重的枷锁，压在她的心头，而在向我倾诉的这一刻，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得以将内心的压抑一点点释放出来。诉说过后，母亲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仿佛雨过天晴后的那一道绚丽彩虹，她又开心了一些。确实，可能心中的那些情绪在释放以后，整个人都会感觉好一点吧。就如同堵塞的河道在疏通之后，水流得以顺畅地流淌，母亲的心灵也在倾诉之后，重新找回了那份宁静与轻松。
时光悄然流转，我们母子二人聊着天，话语如潺潺流水般不断。说着说着，竟未察觉那太阳已渐渐西沉，暮色悄然降临。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晚了，那如墨的夜空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降下。此时，温馨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我跟母亲相视一笑，便一同起身去做饭。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成一曲生活的乐章。不一会儿，饭菜的香气四溢开来。我们围坐在桌前，一边品尝着美味的饭菜，一边分享着生活中的点滴趣事，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刻。
吃完晚饭，温馨的氛围还未完全散去，我便轻声地对父亲劝诫道：“爸，以后少喝一点酒吧。好好对待母亲，你们都年纪大了，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睦睦的。不要总是喝完酒就发牢骚，更不能动手打母亲。”我的语气中满是诚恳与期盼。
父亲喝醉酒时总爱重复着一些话，他会念叨着“什么过度时期了”之类让人似懂非懂的话语，接着便开始回忆他以前种种的困难。以前的日子确实充满艰辛，那些困难的岁月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然而，如今生活已经不同往日，理应更加珍惜当下的时光。为什么日子会过成如今这个样子呢？明明可以相互扶持，共同安享晚年，却总是被这些不和谐的因素所困扰。我多么希望父亲能明白，过去的已经过去，珍惜眼前的幸福，与母亲携手共度余生，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每次我言辞恳切地劝说父亲，他都会忙不迭地回应着“好好好”，那语气听起来似乎极为诚恳，仿佛真的下定决心要做出改变。然而，在我的内心深处，却无比清楚地知道，他根本不会真正去改变，这是一种令人无奈的笃定，真的。自小到大，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曾目睹过他有任何实质性的、持久的改变。他的状态总是起起伏伏，只是偶尔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情况会稍微有所好转，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可往往在另一些时候，情况却会变得愈发严重，如同汹涌的波涛不断冲击着岸边的礁石。
我清晰地记得，有好几次，父亲在喝得酩酊大醉之后，便开始对母亲肆意打骂。母亲在这种时刻，总是满心无奈与委屈，只能让我去请二姨夫来家里对父亲进行教训。这其中是有缘由的，毕竟当初是二姨父将母亲介绍给父亲认识，二姨父在这件事情上有着一种特殊的责任。所以，每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便会匆匆忙忙地跑去请二姨父。二姨父每次来到家里，总是满脸严肃，用责备的语气对父亲说道：“老三啊，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用心地对待你的媳妇和孩子。不要整天只知道沉迷于喝酒，更不能动不动就打骂老婆和孩子，这是绝对不对的行为。”每次在二姨父的劝解之下，情况确实会在一段时间内有所好转，就如同暴风雨过后的短暂宁静。可是，一旦这段时间过去，那股令人不安的风暴又会再次袭来。父亲又会开始陷入酗酒的状态，接着，对母亲的打骂也会再度上演。每当回想起这些令人痛心的场景，我的心就仿佛被无数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一般，疼痛至极。
每每回忆起童年的生活，那简直如同被阴霾重重笼罩，根本寻不到一丝值得开心的光亮。自小到大，我们似乎一直活在父亲的家暴与咒骂所投下的恐怖阴影之中，恐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而在那段无比艰难的岁月里，唯一能给予我们温暖与慰藉的，唯有母亲。母亲就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拼尽全力地守护着我们姐妹俩，将我们紧紧地护在她的羽翼之下，让我们尽可能少地受到伤害。然而，她自己却为此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大多数时候，母亲都是因为要保护我们，才会惨遭父亲的暴力对待与无情责骂。可有时候，父亲就如同被恶魔附身一般，毫无来由地对母亲又打又骂。母亲的遭遇让人心如刀绞，那种心疼的感觉仿佛无数钢针在扎着我们的心。我们常常为母亲感到无尽的难过与悲愤，她这一辈子，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我们姐妹俩，付出了太多太多。
后来，我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工作，可以离开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家。但小时候的我，在父亲面前根本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父亲，从而让他再次将怒火发泄到母亲身上，对母亲拳打脚踢。当我长大一些开始工作后，每次回到家，我都会苦口婆心地劝解父亲，希望他能改过自新。而他在那时，也会做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态度似乎有所转变，并且信誓旦旦地满口答应我的劝诫。可令人无比失望的是，这样的情况依旧不断地重复上演。
有一次，我正在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慌张，他告诉我母亲又被他打了，母亲被气得精神都出现了问题。更让人痛心疾首的是，母亲在极度悲愤之下，竟然当场喝下了一大罐白酒，随后便醉得趴在地上，完全起不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我心急如焚地叫了救护车，然后不顾一切地往家里赶。
当我火急火燎地赶到家里时，母亲的情况稍微好了一些，酒精已经挥发了一部分。但她坚决不肯去医院，她心疼那坐救护车的费用。我拼命地拉着她，试图拉着她和医生一起上救护车，可她却异常执拗地不肯去，坚称自己已经没事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依着她，没有去成医院。我便留在家里，全心全意地陪伴了她两三天。
在那两天里，我对父亲的愤怒达到了顶点，这一次，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开口狠狠地骂了父亲。听到我的责骂，父亲或许是良心发现，又或许是出于一时的愧疚，他竟然说他要把酒戒了。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喜悦，不停地说着戒酒真好，心里期盼着他这次真的能说到做到。
在陪伴了母亲几天后，我又不得不回去上班了。然而，过了十多天半个多月，我却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又偷偷地喝起酒来了。他明明答应过我要戒酒的，可他却再一次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他把酒藏在房屋旁边的竹林里，偷偷地跑出去喝。他的这种屡教不改，真的让人感到无比绝望。父亲啊，他不喝酒的时候倒还像个正常人，可一旦喝了酒，就仿佛变成了一个恶魔，前后简直是天壤之别。
妹妹和我一样，对母亲也是满心的心疼与爱。我们看着母亲所受的苦，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让她不再受到父亲的伤害。我们多么希望母亲能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不再被生活的苦难所折磨。可父亲的屡教不改，却让我们的这份期盼变得如此艰难。
母亲这一辈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她的艰难与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们只盼着有一天，父亲能真正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让我们这个家重新找回曾经失去的温暖与幸福。
而我，在每个新一天的开始，当踏上上班的路途时，心中都始终怀着深深的担心和难以消散的不安情绪。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担心独自在家的母亲过得究竟怎么样呢？母亲是否又遭到了父亲的打骂呢？父亲有没有对母亲恶语相向？有没有扬起手来伤害母亲呢？这种担忧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我，让我在上班的过程中也难以安心，思绪时不时就会飘回到家中，牵挂着母亲的安危与处境。
就这样，时光悄然流转，我每日都在晨曦微露之时，怀着满心的牵挂与不安踏上上班的路途，天天如此，从未间断。每个月，当那珍贵的休息时光来临，我归家的脚步总是格外急切。回到家后，我会花费许多心思为母亲挑选各种美味的零食，那些都是她平日里喜爱的口味。
除此之外，我还会精心为她购置衣服、裤子和鞋子等物品。在我们上班的地方门前，有一片较为宽阔的空地。时常会有一些走贩商从遥远的外地运来大量款式新颖、色彩斑斓的衣服在此处售卖。然而，他们大多是以极为低廉的价格进货，却试图以高出好多倍的价格售出。
尽管明知如此，每次路过那片空地，我们还是会饶有兴致地去逛一逛。当看到有合适的、让自己心生欢喜的衣服时，我毫不犹豫地为自己买下的同时，也一定会为母亲挑选一件。我想象着母亲穿上新衣服时那开心的模样，心中便充满了温暖。我希望通过这些小小的举动，能让母亲真切地感受到我对她深深的关爱与眷恋。
时光的脚步匆匆，转眼间，我上班已满一年了。这一年的日子，可谓是充满了挑战与艰辛。工作中的压力如影随形，常常让我疲惫不堪；生活里的琐碎事务，也时不时带来许多辛酸与无奈。但每当想到自己凭借着努力与汗水挣到了钱，那份喜悦便会在心底油然而生，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心灵的角落。
平日里，除了日常的开销花费之外，我会把剩余的钱都交给母亲。母亲总是温柔地对我说，她会帮我好好存起来，等我以后需要的时候就拿给我。她的话语就像一颗定心丸，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终于，过年了，喜庆的氛围渐渐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放假后，我们一家人怀着期待的心情去集市上采购年货。集市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处处洋溢着浓浓的年味。红红的灯笼高高挂起，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新年的喜悦；各种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我们精心挑选着年货，有美味的糖果，那甜甜的滋味仿佛能驱散生活中的所有苦涩；有香脆的坚果，咬一口，满是幸福的味道；还有鲜美的肉类，预示着新的一年生活富足。
然而，这个年过得很是朴素。因为我们家条件比较差，除了在集市上购置一些简单的吃食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充满仪式感的举动。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昂贵的礼物，只有最平实的生活气息。但即便如此，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那些并不奢华的吃食，谈论着家长里短，分享着生活中的点滴小事，心中也满是温暖与满足。在这朴素的氛围中，有着一种别样的宁静与温馨。没有过多的外在形式，却有着最真挚的情感交流。尽管生活并不富足，但这份平淡中的亲情，却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新的一年，或许依然会面临诸多困难，但只要一家人相互扶持，共同努力，相信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