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罗蕙想借王语素的身份帮蒋艳秋回来,金既成也借王语素的人脉,拜访了镇上一位很有地位的老人。
待业这一年,金既成计划是一路往南,去过云贵之后,再往川西走,状态好的话,继续自驾进藏。眼下在砾山镇停留时间过长,超出他的预期,可他始终没能进入道观一观,不得不用上非常手段,托王语素找关系,再辗转找到何志东——玄妙大师的老友。
从该官员口中,金既成得知,何志东退休前是省厅级干部,原本住在省会,退休后想过乡居生活,和夫人一起回到故乡养老。何志东唯一的儿子何立成原先也在省会工作,是某行副行长,前些年,因为经手了一起性质严重的违规放贷,被判入狱五年。事后,何立成妻子也带着儿子回到砾山镇,一家四口共同生活。
按介绍人的指引,金既成中午十一点赶到何家,何志东亲自接待了他。
虽是第一次和何志东夫妻见面,金既成极擅长打交道,一套社交辞令走下来,何家主人被逗得喜笑颜开,得知金既成的毕业院校,又听说他在北京定居,何志东连忙喊孙子下楼,大有取经之意。
金既成熟悉这种长辈意图,每年过年回家,他也经常在饭局上被要求传授学习方法,想到下午能在何志东引领下前往静心观后院,金既成欣然接受这些新时代的繁文缛节。
“你好,我是金既成。”见到何志东引以为傲的孙子,金既成大方向他伸出手。
“何相安。”他回握了金既成。
少年眼神里有明显的防备和疏离,金既成无意给他带去坏印象,好奇问:“相安是哪两个字?”
“本来是相安无事的相安,后来家里人叫相安多,就叫相安了。”何志东代为解释道。“相安还有两年高考,目标是考北京或上海,至于考什么学校,看他发挥了。”
“看来相安成绩很好。”金既成道。
“哪里好,一直卡在年级第十名左右,动不了。”
“我听说砾山中学是省级重点中学,年级前十,很厉害。”
何志东摇头,“这孩子,没什么野心,太安于现状了。”
金既成微微一笑,余光见何相安已经自行走去客厅,分明不想参与长辈的谈话。
何志东见状却有些不满,认为何相安是不喜欢听批评,扬声道:“客人还在,不打声招呼就走,没礼貌。”
何相安掉头回来,神情没什么变化。“我以为你们要聊其他事情。”
高考,以及在北京求学的相关内容,何相安没有主动发问,所以很快结束。
饭间,金既成问起静心观,谈及玄妙大师的名气,忽听何相安道:“玄妙大师没离开过砾山,名声在外,有点夸张。”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即使玄妙大师不出世,全国各地来找他的人没断过。”何志东道。
“我就是慕名而来。”金既成道。“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听说玄妙大师无一不精。”
“一会儿见了他本人,你可不能说这些。”何志东道,“场面上的人情话,玄妙大师最听不得。”
“多谢何老指教。”顿了顿,金既成又道:“我知道何老和玄妙大师交情已久,您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祖上也是北方人,抗日战争爆发后,家里跟着往南迁,经过福余县时,我父亲生病,一开始是暂住,后经人举荐,到砾山中学谋了个教职,在砾山镇待了下来。玄妙大师是我父亲的学生。”
金既成的目标并不是玄妙大师,他在何志东面前所展露的兴趣,只不过是一些基本的人情世故。这一点,久居官场的何志东看不出来,何相安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姓金的外地人有着先入为主的偏见,觉得他是虚伪的大人。
饭后,何志东领金既成去了静心观,何相安想跟着去,何志东不许,今天是罗永济上门补课的第一天。
这一天,何相安上课上得心不在焉,满心满脑都在想,五百米开外的道观正在发生什么。
下午五点,何志东独自回家。不等何相安问静心观情形,何志东当先问他补课效果如何。
何相安猜到爷爷事后还会问一遍罗永济,遂坦诚道:“还没适应,不在状态,我尽快调整。”
何志东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时间,施菊已经在厨房忙碌,何志东照常拿了本书,趁日落前,做会儿阅读。
何相安斟酌着话语,问金既成和玄妙大师见面的状况。
“往常,你很少对这些事感兴趣,最近是不是有点分心了?”何志东道。
“没有。”何相安习惯被盘问,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父亲入狱后,即便是主张民主教育的母亲,在何相安袒露出与学习无关的好奇心时,也会发起盘问,爷爷把这种过度关心比喻为“给植物修剪旁枝”。“中午吃饭,听您讲到玄妙大师和太爷爷的渊源,觉得很意外。”何相安给出准备好的答案。
何志东默了默,“确实很少有机会跟你说这些。”
“那位金先生,是特地找玄妙大师算命?”
何志东摇头,“近些年,玄妙大师不轻易给人算这些。金既成是顶聪明的人,算命这事,他压根没问出口。”
“他是为算命去的,不算命,留在那做什么?”
“大师喜欢他,留他在观里吃饭。”何志东道,“小金会下棋,心定,坐得住,不像你,少年人,心思浮躁。”话题到此一转,又往何相安的学业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