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

续命

猴八缓缓将手抽出，风玖玥又立马惊醒，他猛然坐起身来，眼中充满惊恐不安，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敢开口与她说半个字。

猴八扫了眼他的神色，了然道：“清醒了？”

“我……我……”风玖玥怯怯的开口，半天吐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当年是你救了我。”

风玖玥擡起头来，痴痴的看着她，忍不住伸手轻触，“阿玥，我……”

猴八沉声道：“但我不会原谅你。”

他的手顿时不知所措的缩了缩，眼巴巴的问着：“你不记得吗？你说过原谅我了……”

猴八漠然，“我说的是，死了就原谅你。”

风玖玥一听，慌忙改口道：“不原谅不原谅，一辈子不原谅才好！”

猴八从未见过他如此笨拙的样子，既无奈又好笑，暂且不知该拿他如何。

“罢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风玖玥乖乖的吃了些东西，又睡了一会，醒来才彻底退热。

屋子里空荡荡的，一股药味从窗子飘入，风玖玥下床走到窗边，探见猴八在院里拄着铁棍艰难的支着身子。

往日这把利器在她手中有多洒脱，如今就有多心酸。

风玖玥难掩神伤，他走到她身后，伸手挽住她。

“阿玥。”

猴八微微擡头，见他神志恢复如常，反倒多了份距离感。

她甩开手，“我已经不是阿玥了。”

“好，你不想听，我便不叫。”风玖玥抿了抿唇，落寞的说着：“你是南风家的风玖歌……”

猴八打断道：“错了，我只叫猴八，无姓。”

风玖玥不解的看着她，却听她冷漠的说着：“我既不是南风家的小姐，也不再做楚风家的女侍。你回京之后，就说我死在了南疆。”

“你……不愿同我回去？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怎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此生定会护你周全！”

“你别再说了！”猴八紧咬唇齿，仰头叹了声气，“你先回答我，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风玖玥手中紧攥，眼中含着一丝波澜，嘴里却平静道：“你知道的，是我杀了他。”

猴八难过的质问：“好，那你告诉我，你如何杀他？”

风玖玥昏迷的这几日，猴八能感觉到两股真气在体内窜动，她本就身子不好，每回发病风玖玥皆会渡气为她疗伤。

她的身体早已习惯他的真气，可另一股真气又是谁的？

在雪林时她已然在濒死边缘，若非有人护住她的心脉，她必死无疑。

她虽武艺不精医术不通，但也深知自己那时已是无力回天，除非有人……以命续命。

猴八不敢深想，但她也不是傻子。

先前风玖玥不停的给她渡气，强行压制住这股真气，他昏迷后，留在她体内的真气不减反增，却也并未与她的身体排斥。

“风玖玥，你若是再骗我，我就强行运转体内的真气。”

“不可！”

风玖玥紧张的盯着她，以她的性子定是要问个清楚，否则定会伤害自己。

他垂眸道：“你爹……他是为了救你。以命续命，气竭而亡。”

猴八紧握着手中的铁棍，恨不得生生将其掰碎。

“哐当。”

手中的铁棍无力脱落。

猴八跌坐在地，哪怕心里早有预感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是我……是我杀了他。”猴八心痛的哽咽，自己从未尽孝，至亲却因她而死。

可她偏偏又庆幸不是风玖玥亲手杀了她的爹爹，日夜陪伴的情分与骨肉亲情之间难以割舍，猴八夹杂在两道复杂的感情中，更加厌恶自己的虚伪。

风玖玥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正因知晓她会如此痛苦才不忍告知真相，可靠着欺瞒维系的感情，终将会受到更多反噬的伤害，有些事情注定是瞒不住。

“你父亲临终前说过，希望你好好活着。”

猴八捂着跳动的心脏，这条命是爹爹给她的，可她不知到底该如何活下去。

她痛苦的喘息，沉浸在悲痛中难以释然。

风玖玥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回到屋里，炭火靠在脚边取暖，揉了揉僵硬的双腿。

过了许久，风玖玥边揉边问着：“你今后做何打算？”

猴八眼底一片茫然，“不知道。”

“先把腿治好，跟我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