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被选中的司机
劫匪一脚迈出金店大门的那一刻，空气仿佛骤然凝固，整个现场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静止。
阳光炙热，警笛尖锐，四周的围观群众已经退到警戒线外，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两个持械的劫匪。
前方的劫匪满脸胡茬，神情狰狞，额头布满细密汗珠。他死死夹着秦可夏的脖子，枪口顶着她的后脑勺，嗓音嘶哑：“把车钥匙放过来！快点！别想耍花样，老子崩了她！”
后面的劫匪沉默得更可怕，脸上戴着一次性口罩，眼神却冷得像冰。他胸口斜挂着一只简易炸药包，右手紧紧握着一枚带拉环的引爆器，指关节泛白，仿佛随时都能将现场炸上天。
而在秦可夏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
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血色，双腿发软，眼神惊惧又空洞，像是意识已脱离现实，只靠着那只掐着她的手臂，才勉强站立。她身体的重量几乎都挂在劫匪手上，整个人摇摇欲坠。
何十一站在警戒线边沿，目光沉静，眸光紧紧锁住秦可夏，脸上的表情不显慌乱，却压着一种莫名的低气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举枪的劫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扭头，朝着警察一侧吼道：“我改主意了！不自己开了，找个人来帮我开车！”
“我来！”警戒线后，一名年轻警员毫不犹豫地出列，声音铿锵。
“我不要你们警察！”劫匪像是早有防备，一句话便打断了对方的举动。他扫视着围观人群，目光冷冷地在其中一扫，最后猛地一抬手，指向了前排的某个方向，“就他！让他来给我开车！”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那只手指转了过去。
何十一站在警戒线前边，本想观察现场局势，结果身边的吴婷婷突然小声惊叫了一声：“他是指我吗？他指我干嘛……我、我不会开车啊！”
她紧张得连话都带颤音，眼睛瞪得滚圆，手里的手机险些掉到地上。
“我他妈说的是你旁边那男的！你这个小矮子瞎叫什么？！”劫匪立刻暴躁开骂。
“你说什么？你才矮！你全家都矮！你家祖坟都矮！”吴婷婷哪受得了这个，瞬间炸毛，双手叉腰、瞪眼大骂，声音尖锐得像电钻，直往劫匪耳朵里钻。
这一嗓子差点让在场所有人背后冒冷汗，谁都知道现在不是犯浑的时候，这火药桶一样的气氛，被点着就完蛋了。
“闭嘴！”梁莎莎面色一变，赶紧一把将吴婷婷拉到身后，低声呵斥，随后一只手按住她嘴巴，不让她再放一个音。她惊慌的眼神扫了劫匪一眼，还好对方似乎没把这插曲太当回事。
劫匪目光重新扫回何十一。
站在人群中的何十一，眉头微微一皱，神情复杂。他确实不愿贸然陷入险境，毕竟不是谁都愿意玩命。但人质是秦可夏，那位他初来邕宁时，在公交车上勇敢站出来救人的女孩。他对她印象很好，不是因为美貌，而是她那种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勇气。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便装，神情庄重的中年男子快步穿过警戒线，身后跟着两个随员。他眼神沉稳，步伐铿锵，明显是惯于指挥局势的那种人。
“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局长黄正义。”
何十一眼皮抬了抬，也算客气地回了一句：“你好。”
“会开车吗？”黄正义的声音很低，带着官场特有的沉稳和期待。
何十一点了点头。
“那……能不能帮个忙？我们警方会尽全力保障你的安全。”黄正义语气缓和，但神色郑重。事实上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现在全城媒体直播，局面又临近失控，能拖就拖。
“黄叔叔？”这时，梁莎莎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
黄正义一愣，回头一看：“莎莎？你怎么在这？”
“我和婷婷来买衣服的，结果遇上这事。”梁莎莎神情有些复杂，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哎呀，婷婷也在？”黄正义一抬眼，又看到了站在一旁气鼓鼓的吴婷婷。
“上次你爷爷还说你偷偷跑到邕宁来读书，我还当他唬我呢。”
“哼，我才不愿意留在家里，他天天管我像坐牢一样。”吴婷婷扁着嘴，一副不屑的模样。
黄正义轻笑一声，心里却早已重归正题。他知道这不是闲聊的时候，收起笑容，再次看向何十一。
“小兄弟，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换个人，我们再商量办法。”他说得婉转，但话音一落，四周警员的目光都凝聚了过来。
“何十一，要不你帮下忙吧。”梁莎莎站在他身旁，语气轻柔，却带着一种认真。
“对啊对啊，道士哥，你可不能怂！顺便英雄救个美，把那个劫匪嘴巴打歪！”吴婷婷也不忘补上一句，语气里夹着点顽皮。
“你们原来认识啊？那就更好办了。”黄正义笑着接口，干脆当成了他答应的暗示。
何十一看着眼前几人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局面已经没得选。
“行。”
他点了点头，步子缓慢却坚定地迈出警戒线。
就在他走出那一步的瞬间，周围无数镜头齐齐对准他，无论是官方媒体还是吃瓜群众的直播手机，全都对准了这位“被选中的司机”。
“赶紧的，磨磨唧唧干什么！”
劫匪眼神里透着暴戾，手里的枪不停地晃动，像是随时会扣下扳机。他声音沙哑却高亢，情绪几近失控。周围数十双持枪警员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他知道——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暴露在枪口下的风险。
秦可夏被他拽得踉跄几步，虚弱地抬起头，眼前的阳光刺得她眯了下眼。她看清那人面孔，有些熟悉，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见过。心中虽升起一丝希望，但理智告诉她：别指望太多。
何十一走近车门，从民警手中接过车钥匙，手心冰凉却稳如老狗。他沉着地打开驾驶侧车门，坐进车内，一气呵成地插入钥匙、踩下刹车、挂挡点火。引擎“轰”的一声震响，将现场紧绷的空气撕出一道口子。
看到车已启动，持枪的劫匪立刻拖着秦可夏冲向后排，强行将她塞进座椅角落，一边自己也猛地关上车门。那女孩几乎被压得缩成一团，双手本能地护住头，身体瑟瑟发抖。
而携带炸药的那名劫匪则谨慎地绕过车头，迅速拉开副驾驶门钻了进去。他落座时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上半身都保持着高度警觉，右手依旧死死按在引爆器开关上，连眼珠都没怎么转动一下。
“快点开车！”副驾驶的劫匪声音阴沉，带着压抑的癫狂。
何十一双手搭上方向盘，但没有急着发动，而是偏过头来，语气平静得近乎冰冷：“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