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听琴

第897章听琴

雪颜很快告诉了阿骞要做的事，阿骞一言不发，只木然地点了点头。

此时，西厢院子里忽然隐隐飘来一阵琴声，婉约幽渺，如空谷深处流水的清响，格外动人心弦。

“这是令公子在弹琴么？”雪颜向宇文长德问道。

宇文长德侧耳道：“正是犬子的琴声……雪颜姑娘、扶摇姑娘，你们不如以听琴为由带阿骞过去，下官则待凶手露出破绽后再带人前去揖拿。”

“好。”雪颜为阿骞梳了梳头，又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和扶摇一起拉着他向西厢院子里走去。

天气已经放晴，院墙根处和树下的冰雪犹未融化。几名丫鬟仆妇正在院外铲雪，看到三人过来，立即有人飞跑着到房中报了信。

琴声止处，宇文青湘和宛露手挽手迎了出来。

看到阿骞，宛露立即挣脱了宇文青湘的手，上前来俯下身子道：“阿骞，你感觉好些了没有？我与青湘皆担心你担心得紧。”

“多谢少夫人。”阿骞低头木声道。

雪颜握紧了阿骞的手，她知道对于这个孩子来说，能够面对仇人不破口大骂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忍耐。叫他温和地说出感激的话，实在太过难为了他。

为了将宛露的注意力从阿骞身上引开，雪颜笑道：“适才听得这边琴声隐隐，犹如天籁，不知是谁在弹奏？能否再为我们弹上一曲？”

“是青湘在弹琴。”宛露直起身子笑道：“青湘自幼酷爱音律，尤其对琴爱之若狂，不想两位亦喜丝竹之音，青湘今日算是遇到了知音。”

“不敢，除了少夫人，只怕没有人当得起宇文公子的知音。”雪颜道：“适才听宇文郡守言道，少夫人与宇文公子因琴声而相识，实实算得上一段绝世良缘、人间佳话。”

“呵呵，我爹爹竟对你们这样说么？”宇文青湘似乎很高兴，热情而礼貌地指着院内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你们快进来，只要你们喜欢听，在下自然不吝献丑。”

“我师父从前也喜欢弹琴。”雪颜一边跨过院门，一边略带惆怅地道：“只是近年来怨灵之乱未平，魔界之乱又起，以致少有闲暇再奏丝竹之音。”

“尊师是做大事的人，岂会像我们一般终日琴书自娱。”宛露面无异色地笑道：“雪颜姑娘若是喜欢听琴，尽可随时来我们这里便是。”

“多谢少夫人，多谢宇文公子。”雪颜道：“若两位不怕我们打扰了你们的清兴，我和扶摇以后倒要常来走动。”

“欢迎之至。”宇文青湘道：“人生至乐之事，莫过于对知音而抚琴。雪颜姑娘既惯听琴声，想来也是懂琴的人。”

“不，我不懂琴，只是懂得听琴。”雪颜道：“琴声下者娱于耳，中者入于心，上者合于自然之道。我师父每每弹起琴来，我便仿佛听得山中风鸣、见得溪畔云影，世事万端，仿佛尽入空冥。”

“善听者不必善弹。”宇文青湘道：“雪颜姑娘能说出这几句话来，已比世间汲汲名利之徒不知胜出多少。”

说话间，众人陆续走进房间。两名干净利落的丫鬟上了茶来，宇文青湘又命人续上一支香，这才在琴案后坐下。

一声琴响，如微风起于青萍之末，整个西厢院里皆安静下来。

琴声渐促，如春水渐生、春潮渐起，柔婉中带着润泽万物的力量。

雪颜有些吃惊，想不到一个二十多岁的俗世凡人，于琴技上竟能达到这样的造诣。

她知道他弹得好，却没想到会这样好，果然不愧于爱琴成痴的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