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无尽的深渊和地狱
第142章无尽的深渊和地狱
加藤开着心姌的车带着我们俩回家,两辆车前后进来,我公公下车后没有进屋,而是往后院走去。我愣在原地,很快听到了阳光房里花盆碎裂的声音,我喊道“加藤,快拦下他,快啊”心姌先跑了过去,加藤也跟着过去,等我赶到的时候看到我公公暴跳如雷的咒骂着,加藤和心姌两个人抱着他,好几盆花被摔在地上。
他们俩把他拉走,我收拾着残局,有的还能换了盆继续养,有的彻底摔烂了。看着这些娇艳的花,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它们送到庙里去。
午饭又没人吃了,我端了两杯咖啡和蛋糕去找心姌,她抱着膝盖蹲在画室的一角,我进去还以为她没在。刚要离开听到她叫我,才发现“心姌,吃点儿东西”
“嫂子,这都是为什么?”她依旧蹲在那里不起来,声音悠悠的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那里可能让妈感觉舒服、放松,有寄托吧”
我走过去,把餐盘放在地上,坐在她旁边。我们俩就这样默默的坐在角落里喝完了咖啡。心姌没有流眼泪,她的眼睛空洞呆滞,吓得我都不敢看她。
加藤似乎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我搞不懂他怎么可以这么从容沉静。晚上我实在忍不住就问道“老公,你看起来不怎么难过”
“你觉得我应该难过?”
一句话把我噎得无言以对,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我也站了起来想要走到他的身旁“可那毕竟是你的母亲啊”
“她只是心奕和心姌的母亲,我的母亲在我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的腿一下子软了,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大脑里嗡嗡作响,大概五雷轰顶就是这种感觉吧。他并没有回过身,继续背对着我讲故事
我外公是我爷爷玉器厂里的一个玉雕师父,那年工厂出了机械事故,我外公为了救一个年轻人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外婆是少数民族,当年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只身陪着我外公从云南来到槟洲,他们只有我母亲一个孩子。外公去世的时候,我母亲刚刚上高三。我爷爷可怜她们母女,就让外婆来厂里上班,帮着打扫打扫卫生。外婆的身体不好,干不动力气活,我母亲实在不忍心看她受苦,也辍学去了玉器厂。
可能是继承了外婆少数民族的血统,我母亲容貌出众,刚一进入工厂工作就有很多追求者,这其中就有玉器厂厂长的儿子,也就是我父亲。
他们的恋情维持了将近一年,最后还是被我爷爷发现了,他坚决反对,非逼着自己的儿子和我母亲断绝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我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可是那个男人极力反对。他给了我母亲一笔钱,让她打掉孩子,之后等着他做好父母的思想工作正式结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奶奶病危住院,他在医院里照顾自己的母亲一个多月,之后老太太去世,他又忙着张罗葬礼。前前后后两三个月的时间。等他再来找我母亲的时候,发现她没有听从他的劝告拿掉孩子,于是勃然大怒,甩头离开后再没回来。
我母亲离开了玉器厂,独自生下了孩子,我外婆微薄的收入不足以支撑孩子的养育费用,她休息了不到三个月就开始工作。三个人虽然清贫但很快乐。
可我外婆的身体健康每况愈下,母亲既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她开始分身乏术,那时候正好房东的儿子复员回家一时没找到工作,就帮忙照看我,我母亲看到他对我很好也就接受了他做我的继父。
我上小学一年级我外婆就去世了,慢慢的我们的生活开始发生变化,我继父染上了赌博,开始变着法的找我母亲要钱,一开始只是几十上百,到后来越赌越大,债越欠越多。
之后他又开始喝酒,喝多了回到家就开始动手打人。他知道了我的身份,非逼着我母亲去姜家要钱,我母亲实在受不了,想要跟他离婚,他就威胁说敢和他离婚他就杀了我。
我继父的家暴越来越升级,而且连我一起打。她开始报警求救,可是警察来了也只是和稀泥,没有人主持正义,只有隔壁的李奶奶能帮助我们。
每次我继父发脾气的时候,我母亲都会把我塞到李奶奶家藏着,等我回去的时候看到她鼻青脸肿的样子我真想杀了我继父。
我母亲看他实在不像话了,就过来找我父亲,想要把我的抚养权变更给我父亲,她担心哪天我继父真的会伤害我。
那时候已经有了姜心奕,我父亲未置可否,但是沈月荷坚决不同意。我记得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听到沈月荷在我家跟我母亲说“想让加藤回姜家,除非你死了”
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也可能是沈月荷的那句话让她下了决心。
一天她让我带一封信给派出所来我家出过几次警的那个警察,那个警察看完信拉着我急急忙忙的回来,可惜已经晚了,她在屋里上吊自杀了。我抱着她的尸体哭了好久,我没有妈妈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好孤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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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警察按照信里的请求来找我父亲,可他还是拒绝接受。我独自跟着我继父生活,他的家暴对象变成了我,有时候我故意激怒他,我想让他把我打死算了,这样我就能去找我妈妈了。最后那次他把我打得很重,我失去了意识,据说是隔壁李奶奶从他手底下把我抢了出来。我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里,一个老年人在我的旁边,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爷爷。他做主让我回到了姜家。
故事讲到一半我就开始哭,这是加藤的秘密,他说过要告诉我,可是这个故事实在太残忍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加藤一直用平静的声音讲述着,就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个身体里盛满了悲伤和无助,他是怎么把这些伤口抚平的。他说他体会过汪洋中的孤岛,我还不相信,那哪里是孤岛,简直就是无尽的深渊和地狱。
我终于把这一年多来的各种疑惑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