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 猎人同人《失眠成瘾》 - 八宝星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chapter41

chapter41

ausdemstillenraume,(不论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

ausdererdegrund(或在地球上的任何一片土地)

hebtmichwieimtraumedeinverliebtermund.(我都渴望梦见,你那令人迷恋的双唇)

wennsichdiesptennebeldrehn,(你在夜雾之中旋转飞舞)

werd\'ichbeiderlaternestehen(我伫立在那座灯下)

mitdir,lilimarleen.(正如从前,莉莉玛莲)

——lilimarleen

1939年9月8日。德国柏林。

这里是德意志第三帝国的首都。

曾经历普鲁士王国与魏玛共和国的首都柏林,如今现任政府的万字符旗帜飘满这里乃至整个德意志的天空。晴空之下,为庆祝上世纪普丹战争中普鲁士的胜利而建造的胜利纪念柱作为外国与本地游客都会亲临参观的标志性地标,成为彰显帝国英勇与活力的风景线。纪念柱原本位于国会大厦前,于今年被政府安放于繁华市中心的大角星广场,也因此给予了更多的市民瞻仰祖国神光的机会。石柱顶端头顶雄鹰,肩负羽翼的胜利女神傲视她的子民,神采奕奕。除了纪念柱,勃兰登堡门、御林广场、柏林大教堂等见证着德意志人精神与历史的景点区域也都成为他们引以为傲的文化资本。街道上时髦的日耳曼男女洋溢着笑容,他们有趁着假日放松的纺织工厂工人,有采风的出版业工作者,有售卖食品的个体户,等等,各行各业的人聚集在一起,举起右手,向飘扬在国会大厦广场中央的猩红万字旗致以最真挚的敬意,向慕尼黑那位给他们带来光明的小胡子英雄致以最狂热的崇拜。一战后德意志低迷衰弱的经济状况在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上台采取的一系列强硬手段后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在重工业与随之的军事的强力发展中,失业率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这些散落在首都、散落在德国各个角落的金发男女大多数都对他们祖国的未来充满憧憬。

远离市中心的几处商业街道日常虽不及中心圈繁华,却也是各色店铺林立交错,依商品类别构成不同区域,便利市民衣食住行。而无论宽敞或狭窄的街道,都会栽种当地常见行道树作点缀。

这里是位于西南城区的某僻静小道,两侧栽种着本地市民尤爱的枫树,多为常见的挪威枫,此时正值九月,满树孔雀石绿的枫叶间交织着陆续结出的扁平嫩绿色的果子,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也映射在骑自行车的路人身上。

艾德里安唱片店便是位于这条小道上。唱片店是一座独立的小房屋,融入街道的风格,棕红、雅白的石砖为底层,小小的两层木构架外露,而二楼阁楼处呈尖顶状凸向天空,与周围房屋互相映衬构成这处街道不可缺少的一环。唱片店的左侧开着一家书店,右侧则贴着商用待租的字条。

值得注意的是,唱片店门口栽种的枫树却是和周围的行道树有些许不同。这棵枫树的主干并不笔直,连同朝上的分岔枝干向唱片店方向延伸,直至贴着唱片店狭长的玻璃窗向上攀爬至阁楼。因有不少附近居民都很喜欢这棵“个性”的枫树,加之唱片店老板的阻拦,并且此处并非政要人物必经的繁华之地,这处街道的绿化部门对弯曲枫树曾有过的修整决定也就不了了之。

推开唱片店的玻璃门,顺着店内被唱片柜架包围的狭窄小道望去,在摆满黑胶唱片的柜子后面,老板艾德里安(adrian)将盘里的黄油香肠面包搁在桌台上,用一旁盆里的洗脸水洗去泛油的手,顺便捋捋自己灰白浓密的络腮胡。墙上的布谷鸟钟恰好发出准点的报时鸟鸣。撑着拐杖,他仰头仔细瞅着这只小巧的布谷鸟的木制躯体一进一出的喜人模样,露出欣慰的微笑。这可是他特意去特里贝格找那个老钟表匠路易斯定制的,原以为会花他很多马克,不料想闲聊时发现对方也是个唱片迷,对音乐也有一番见解,两人因此一见如故,钟表也被破天荒地给予“好友特惠”。艾德里安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花甲之年再结识一位好友。如今他俩在柏林市与巴登-符腾堡州间依靠电报和邮件联系着。昨日他刚给对方寄送了《莉莉玛莲》的录制唱片。

用干布擦拭留声机的实木底座和侧身后,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莉莉玛莲》的唱片。深色喇叭状音筒里每日都会播放流行于欧洲大陆的各国歌曲,曲子时而轻缓悠扬,时而激荡澎湃,足见老板对各种曲风的了解与包容。今日,是这首歌曲的专场。

放下唱针,几秒的沉默后,声音缓慢地流淌倾泻而出。

听着音筒里飘出的嘶哑女声,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曲子是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里。当时将近中年尚无战斗经验的自己被强制拉去入伍,奔赴西线前线。在一次与法军的对峙中,一颗炮弹炸毁了自己的左腿,忍着剧痛被截肢后这才保住一条老命。躺在医院的破旧床位上,周围陪伴着的无一不是身体缠着绷带的德国兵。某个夜晚,借着昏暗的油灯光,他盯着破旧的天花板墙皮,脑子一片空白。麻醉药的药效过后,他的左腿带来的阵痛牵连至大脑头皮,他握紧身下床板,汗水不停顺着脸廓下淌。为了排解这痛楚,他开始强迫自己想些什么。自从自己深爱的妻子战前死于肺结核后,他便一直孑然独身。参军与其说是被迫,倒不如说自己早已浑噩麻木,便选择随波逐流,若是死在战场,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但却归天意玩笑,此刻的自己退居后线,耳边是其他士兵疼痛难忍的呻吟声——回荡在这寂静无望的夜里。扭头看向窗外,同样漆黑无光。他轻轻吐出一丝无奈的叹息。自己早已失去了一切,当然还有一条腿。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自窗外随风而来。没有听过的德语歌。他闭着眼睛,尽可能集中精神倾听。

女人的歌声悠扬欢快,像是柏林八月清凉的夜,又像阳光下耀眼的琥珀,而歌词却在诉说着某士兵的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诉说着一份无人可说的寂寥。他的思绪再次飘远,想起了那个夏夜,在与妻子一见钟情的舞会上,她身着一袭湖蓝礼裙。两人对视后,周身的一切就此定格。

“……

mitdir,lilimarleen.

mitdir,lilimarleen……”

他擡手敷在眼上,咸涩的液体却还是顺着眼眶落下。

如今,自己在柏林市区的一处偏僻商业街道开着一家小小的唱片店,靠每日新老主顾的有缘“垂怜”过活。他曾花费很多时间寻找这首歌的录制唱片,功夫不负有心人,前几日他自一位老主顾的手上得到了子盘。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听到了这首令他难以忘怀的歌曲。右手抵在留声机侧壁上,他的目光不由得柔和起来。

“艾德大爷,你要的报纸!”随着风铃的响动,只见一个八九岁左右的报童推开唱片店的玻璃门,他将两份报纸递给老人。一份是《人民观察家》,一份是《柏林生活报》。

“艾德大爷,我喜欢你的布谷鸟。”孩童仰望着墙上的钟表,露出羡慕的眼神。

“阿尔伯特,给我收起你垂涎的目光,每日一次听得我耳茧要磨出来了。”回归现实,艾德里安一眼瞥见表面报纸上的大标题,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不知觉间嘟囔道,“算了,等我过段时间死了,布谷鸟就留给你。”

“那还是算了吧,我还希望你再多活几年呢。”

“…你个小兔崽子。”艾德里安苦笑着骂道,将五十芬尼和盘子里的面包扔给面前的小鬼,“吃完就继续你的工作吧。”

“哇,今天有香肠呀……”

老人一瘸一拐走了几步,将报纸扔在了桌台上。靠上报纸是纳粹管理的报刊《人民观察家》,上面大字标题清晰可见。

“当心波兰!”

“极端疯狂的波兰人发动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挑衅!”(注)

自从去年那个充满暴力与尖叫的夜晚过后,德意志原本悄无声息进行着的改变刹那间重见阳光。紧张不安的氛围,从这一天起似乎便一直笼罩在柏林的天空。唱片店的对面原本开着一间犹太人所有的花店,在那个夜晚也被突如其来的党卫队打杂焚烧毁于一旦,花店主人在那晚被带走后一去不返。自己也曾被带去问询个人身份、与花店主人的关系等等,在最后出示了一战的士兵证后,军队的人才稍稍作罢,放自己回去。

虽说在这近一年里柏林包括自己主顾在内的犹太裔少了不少,但仍有不少选择继续留在这里。

艾德里安发出一声冷笑,如今的柏林早已被满大街醒目的万字旗和黑色制服覆盖。若非舍不得自己这满屋的唱片还有布谷鸟,他一定会离开这里,找个地偏人少的边境小镇度过残生。或者,就去找路易斯那个老家伙!

那么,如今这群野兽是要对波兰动手了吗?

1939年11月初。

今日午后柏林的天气沉闷得很,预示着一场暴雨的到来。商业区的行人较之以往少了不少。而在这条偏僻街道上,艾德里安唱片店依旧挂着“营业中”的木板。门外的红枫随微风晃动。

艾德里安照例缓慢擦拭着未有浮灰的柜顶。今天的客人寥寥,门上风铃获得了暂时的休息。而贝多芬的乐曲此时在留声机里循环往复,仿佛一道无形结界隔离了店外的一切纷扰。收音机照旧是关闭的状态,即使开着广播内容也无非是纳粹千篇一律的宣传,若非是为了听一听每晚播出的音乐节目,他早就把这快要入土的老古董砸碎埋了。

坐回桌台后的座椅,正发着呆,他听到了入口风铃的响动。

艾德里安擡头望去,推门而入的客人身着黑色休闲三件套西装,黑色帽檐下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店内环境。接着,他慢慢移动脚步,来到留声机旁。

“…贝多芬的《第五小提琴奏鸣曲》的第三章节。很欢快的一章。”男人饶有兴趣地瞧着留声机的唱针随着唱盘的转动微微颤动。

“没错。还能说出在哪一章,看来你对音乐懂得不少。”

“…略知皮毛罢了。”男人转而仰头查看墙上的布谷鸟,“钟表做工很精细,我猜老板你一定很喜欢。”

“你怎么知道?”

“目之所及的钟表表面一尘不染,看得出来你会经常擦拭它。另外,我见柏林的不少商铺不论售卖品目,大多都是挂钟座钟一应俱全,你这里店内放眼望去只有这一个计时的物件……”

“…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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