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三跪九叩
第53章三跪九叩
“不管她打得什么主意，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要怕。”毕渊轻声说道，白衣翩然，在这清晨的风里倾城。西子芜抬眸看着毕渊，看着看着嘴角就不由得浮出笑容。
等她自己亲自报了仇，她就跟毕渊一起走，不论是天涯海角还是千山万水，她都会跟他在一起。
这些日子朝朝夕夕的相处，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梦，美得她永远也不想再醒来。与毕渊在一起的时间里，很多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找回了曾经的那个自己一般。
“又在想什么？”见西子芜又出了神，毕渊轻声问道，就像是在面对着清晨的露珠一般，生怕一大声，它就会从树梢落下。
“我在想——”西子芜犹豫一会儿，抬眸看向毕渊时，眼眸里都发着光。
大抵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后，眼眸里都会纯粹得发出光亮。
“我在想你好奇怪。”
毕渊剑眉一挑，故作严肃的思索一会儿，拱手朝西子芜道：“区区哪里奇怪了？还请西小姐指教一番。”
西子芜低头一笑，道：“哪儿都很奇怪，不要理你了。”
西子芜说罢，转身就要走。毕渊连忙走上前去，拦住西子芜道：“你不理我了，但我还是要理你的。”
身边，白兰的花瓣缓缓落下，西子芜抬眸看着毕渊，这么一眼，山明水静，好似要停留上几个世纪。
一眨眼就到了七夕，一大早李淑尤随老夫人带着众女眷在后院乞巧，西况隐因公事繁忙早早的便离了家。
琉璃不解的问道：“乞巧不都是在晚上么，怎么尚书府是在早上。”
西子芜低声道：“七夕乞巧是整个云苍大陆的传统，但是各个地方乞巧的时间都不一样，即便是大曦不同的地方习惯也不一样。在京城都是早上在宗祠乞巧，供上瓜果蔬菜锦铂针线，再放上一个盛水的瓷碗，等第二天再去看这些东西上面可结有蛛网，若有，便是乞巧成功了。”
琉璃这才明了的点点头，见西子芜停下来立即也跟着停下，抬头一看，这才知道她们已经走到了宗祠外。
“李氏你为何停下来？”前面老夫人手杵着沉木拐杖问道。
李淑尤面上恭敬道：“回老夫人，我刚刚在想一直以来进宗祠乞巧都是由正室携带下人进去，所以……”
李淑尤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但众人都明了了她的意思。西子芜乃是庶出，不能进宗祠乞巧，只能等在外面。以前温向晚和西子芜住在倚风院，这些祭祀节日李淑尤从来不会通知她们参加。
西子芜双眸一转，没想到就连这儿李淑尤也要借机羞辱她，但她可不是软柿子。
“老夫人，大娘，这——”
“不必说了。”老夫人突然出声打断西子芜的话，对李淑尤道：“今天是七夕，是个好日子，又何必讲究这么多虚礼。这宗祠既然连下人都能跟进去乞巧，难道还不容许芜儿进去？芜儿她到底是西家的血脉！若是让芜儿守在宗祠外面，那岂不是说芜儿连个尚书府的下人都不如？这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西嘉月一听急了，立即道：“可是尚书府一直以来就没有让庶女进去乞巧的传统，老夫人你不能这样！”
“大胆！”这一次老夫人彻底的拿出了老夫人的气势来，喝道：“月儿你是嫡姐，应该有嫡姐的雅量照顾妹妹，而不是对这些事斤斤计较。芜儿随我进去。”
老夫人说罢一把拉着西子芜的手就走了进去。
西子芜又不解又惊讶的看着老夫人，她没想到这一次老夫人会帮她说话。这倒是让她越发的弄不明白老夫人了。
宗祠里摆放着西家各位列祖列宗的灵牌，气势凛然又显得有些冷冽。
原来这就是宗祠，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进来。
老夫人让西子芜三跪九叩的给列祖列宗上了香以后，这才宣布乞巧开始。
西子芜安静的站在一旁，心思还有些没有定下来。在官宦人家，能够进宗祠给列祖列宗三跪九叩上香的只能是正妻嫡出，而老夫人刚才让她这么做，是暗示着彻底承认了她是西家的子孙么？
可她分明是庶出。再看向李淑尤和西嘉月，只见她两脸都已经气得铁青了。
一看到李淑尤，西子芜就想起娘来。记得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娘曾经说过她与父亲之间乃是明媒正娶，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京城娘就成为妾室了。她曾经问过娘，娘却只是一笑而过，什么都没有说。
乞巧的仪式很快，不过一会儿就结束了。老夫人领着众人除了宗祠，正欲散去时，李淑尤忽然笑着对西子芜道：“芜儿，今天晚上你就随我和月儿去月老庙逛逛，可别忘了。对了，你一个人随着我们去玩就好，不然人多了反倒是麻烦。”
西子芜挤出一抹笑容，点点头。
李淑尤这才满意的待着西嘉月离去。
老夫人面色颇有些凝重的看着西子芜，屏退了下人，道：“今天晚上出去玩，自己小心点儿，玩心不要太大。”
听出老夫人话里有话，西子芜不置言语，只点点头。
“罢了。”老夫人长叹一声，扶着赵妈妈的手离去。她能给这孙女做的，她都尽量去做了，但有些事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西子芜看着老夫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落寞沧桑。那落寞沧桑，好似将人世的悲欢离合都已看透。
老夫人这一辈子，其实也不容易。幼年时被父亲虐打，随即又被卖做童养媳。祖爷爷爱酗酒，醉了也要打老夫人。待老夫人生下父亲后，祖爷爷终于不再打老夫人，却在父亲两岁那年去世了。从此老夫人一个农妇拉扯着父亲长大，未再嫁人。现在终于享福了，却还要看李淑尤的脸色。
人，生而不易，都太不容易。
天色一点点变暗，万家灯火依次点亮，尚书府今晚比着以往更加明亮了一些。
尚书府后门，李淑尤西嘉月已经上了马车。
西子芜正欲上马车，却是忽然转头朝尚书府后门这条街道的尽头看去，见毕渊站在那里，西子芜微微一低头，嘴角浮出一抹笑容，这才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