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一颗“臭”弹的功劳

三姑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的脸上、脖子上、肩头上都有被狼利爪抓挠的伤痕，好在伤的都不很重，没有造成破相。伤痕经一德国外科大夫的精心处置，已开始愈合。她没有回自己的家，留在了刘振庸、杨彬雅新建的府邸里。大夫为了稳定她的情绪，给她打了镇静剂，她倒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一宿，朦胧中她听见有人在她身边唧唧嚓嚓地小声说话，睁眼一看只见床两边围了许多人，这中间有刘振庸、杨彬雅、哥哥（我父亲）、许昌及义父的老友和男女佣人。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义父，只见他手心里托着一颗来复枪的子弹，见三姑醒了，他立马凑上前来说：闺女，看见没，就是这颗子弹，你勾了扳机，它没响。

三姑接过去看了看，笑着说：

多亏它没响，要是响了，我这条小命就没了。

是啊，是啊，多亏它是颗“臭子”，要不咱爷俩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面了，这是老天爷保佑啊！

老天爷，他把那颗“臭子”接过去举到头上，声泪俱下地高声喊道：俺给你磕头了，是你救了俺闺女啊！

说着，就要跪地磕头。我父亲和众人忙上前来扶他。

这是天命啊，也是托你老的福……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三姑高喊一声：爹！一头扑进他怀中。爷儿俩紧搂在一块痛哭起来。众人见了都为之动容。黑河地区的专员、刘振庸的老友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须。笑眯眯地说：

这确如大家说的是天意，也是振庸兄平日里积德行善的回报啊！否则怎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呀？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是啊，是啊，这是天意！是老天爷保佑！……

哭了一会儿，刘振庸用掌心揩了揩眼角上的泪，举着那颗子弹说：

这可是个吉祥物，俺得把它好好地保留起来。许昌啊！

许昌上前一步：老爷，你有何吩咐？

你赶紧找个能工巧匠给俺打造一个佛龛，把这颗“臭子”——不不不，不能这么叫——把这颗福星给俺供起来。

三姑听了破涕为笑：爹，你又弄什么景？一颗铅疙瘩，供它干啥呀！

刘振庸连连摇头：得供，得供，是它救了你，没让咱爷儿俩人隔两界。

杨彬雅在一旁笑着说：这纯属偶然，要说救，还得说是人家毛占魁舍身相救。

是这样的，爹。三姑说，他为救我，自己都伤着了。

刘又连连点头：对，对，是占魁这孩子救了你！许昌啊，赏钱，赏钱！

杨彬雅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说：好了，好了，你别出洋相了，人家都是兄妹，赏的什么钱！

刘振庸看了我父亲一眼，问：不用赏？

我父亲点了点头：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

那把他给俺叫来，俺要当面谢他，还要请他吃饭。

杨彬雅说：他伤的不轻，这会儿正在医院里疗伤呢，你要谢他，以后机会多着呢，不一定非得现在。把那颗子弹拿来。

刘振庸瞪起眼问：干啥？

还给你闺女，让她自己留着做个永久的纪念吧。

不供了？

三姑点头：不供。

我父亲跟那专员也说：就依了她吧！年轻人的观念就是跟咱们不一样。

那吃顿饭庆贺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专员捋着胡子打趣道：老夫我今天来就是想蹭你这顿饭的！

众人笑起来。这时，一年轻的女佣来到刘振庸跟前小声说：老爷，大太太来看小姐来了。刘振庸一愣，旋即便说：请，快请！

众人说了客套话便退下去。我父亲贴着三姑的耳朵说了句：你好好养着，过两天哥再来看你。也随大家走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门开了，孙氏板着脸走进来。刘振庸赶紧迎上前去笑问：你来了？

孙氏瞅也不瞅他，说：俺是来看俺闺女的，要不是为这，这脏地方，俺看都不想看！

刘振庸点着头：啊，是！啊，是！退到了一边。

三姑从床上欠起点身来叫了一声：娘，你来了？

孙氏说：俺闺女遭了这么大的险，俺能不来嘛！伤着哪儿没有？

三姑说：就手，再就是脸上，让狼爪挠了几绺子，过两天就好了，不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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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点点头：不要紧就好。这上了膛的子弹打不死人，你知道是咋回事吗？

三姑纳闷：咋回事？

是老佛爷保佑你啊！

三姑不解：老佛爷？

对呀！你知道俺每天都在老佛爷跟前替你烧香祷告，保佑你事事平安，这不是，那枪子儿见了你都变哑了。

三姑想笑，怕孙氏怪罪就忍了回去：娘，多亏了你呀，不然我真的要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就是。闺女，对娘说，你想吃点啥？

刘振庸赶紧说：这里什么吃的都有。

孙氏白了他一眼：俺问俺闺女呢，没问你！

三姑说：我这会儿什么也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