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仅有的一线希望也没有了
战事一天比一天紧张,被封锁了的江面几乎每天都有大批的军队和辎重运将过去,炮声轰鸣,枪声不断。人们祈祷着战争能快点结束,同时也存有一丝的侥幸,盼望着中国军队能所向披靡地打胜这场战争,这样自己就会被解救出来,免于一死。然而,事实却恰恰与他们期盼的相反,通过各种渠道传来的消息证实,中国军队在苏军强大的攻势下节节溃败。原因是:苏联建国之后经历了两个“五年计划”,经济实力比前大有增长,为了对抗国际势力对他们的打压,他们大力发展军备,除了自己研发制造的以外,还不惜工本大批大批地从国外引进,所以他们的军队配备十分的精良,先进的飞机、大炮、坦克车和军舰……应有尽有。同时,苏政府也想借这个机会教训一下东北军,给国际上的敌对势力看。他集中了国内最精锐的部队,为了赢得战争,还特意任命一些曾在蒋介石身边做过军事顾问的苏军将领充当这次战斗的统帅,这些人对中国的部队及地理情况都十分地了解,专找中国军队的软肋下手。再看中国军队这一边,少帅承袭了他老爹张作霖的全部家底,兵员不少,号称30万,但装备却极其落后,平日里又疏于训练,加上战前又没有任何的准备,跟备战多年的苏军比起来几乎有天壤之别。七月,战斗一打响,苏军就从满洲里、扎赉诺尔、海拉尔、绥芬河和黑河一带分几路进军,先是小部队袭扰,后又转入大部队进军,前后进行了大大小小的数十次的战斗,中国军队除在个别几次战斗中略获小胜外,几乎是逢战必败。最后,张学良竟把希望寄托在一支由境外流亡到中国的白俄士兵组成的军队身上,他们隶属于军阀张宗昌的麾下,有五六千人左右,首领是谢米诺夫和聂卡耶夫。他们身高马大,都是职业军人出身,军事素质虽好,但纪律却十分的涣散,平日酗酒成风,到处招惹事端。战争一起,他们跃跃欲试,声称要杀回彼得堡去,把苏联现领导人一个不留地全都绞死在克里姆林宫的广场上。在最初的几次小战役中他们打的还可以,把苏军的一支路面部队杀得丢盔卸甲。这一下可把苏军惹恼了,他们发誓要将这支叛国的匪军彻底消灭干净,他们组织了两个师的军人,配备了飞机大炮,经过严密细致的部署,装做不堪一击,把这支洋洋得意狂妄得不可一势的“骄军”,一点一点地引进了他们埋伏好的包围圈里,然后关起门来一阵猛打,只用了一天一宿的时间,就将这只号称要打回彼得堡的“叛军”杀了个人仰马翻,最后将谢米诺夫和聂卡耶夫两位匪首活捉,押回国内处以死刑,报了新仇旧恨……说起中国的士兵来,面对强敌也不是孬种,他们在军械极其落后的情况下,坚持斗智斗勇,跟来犯之敌拼死一搏,有数个旅团长身先士卒,血洒疆场,以身殉国。这里值得特别提及的一次海军交战,是在当年的10月12日,地点在中国的三江口。苏海军阿穆尔河区舰队,由斯加斯克率领以旗舰雪尔诺夫号为首的舰艇共9艘(其中3艘吨位都在950吨以上,船上装有152毫米大炮4门,120毫米大炮18门),停泊在江对岸,耀武扬威地向中国军队显示武力。此时,由江亨号舰长尹祚干为代理指挥的中国东北江防舰队,共有大小舰船五艘,它们是旗舰利捷号和江亨号,利绥号,江平号,江安号,另有东乙号武装驳船配合。除江亨号550吨,利捷号360吨外,其余的均在200吨以下,而且整个军舰上只配备120毫米大炮5门。两军装备有明显地差距,但由于东北海军参谋长沈鸿烈将军运筹帷幄,有先见之明,事先藏了一艘拖驳船东乙号在芦苇浅滩中,并在船上放置了两尊120毫米大炮,偷偷地瞄准了苏舰。清晨五点三十分,战事一开启,东乙号即发炮攻击停泊在岸边的苏军旗舰雪尔诺夫号。苏海军做梦也没料到中方会有此一招,当即被击中指挥舰桥,苏海军总指挥、参谋长及旗舰舰长斯加斯克等多位将领被当场炸死,受重创的旗舰雪尔诺夫号也随即沉到了江底;此外,尚有苏军三艘军舰也被东乙号击成重伤。俄罗斯是一个极具报复的民族,怎能容忍自己的海军吃这样一次大亏。于是调集了数十架军机倾巢而出,追赶上已撤离战场的中国舰船一阵狂轰滥炸,最终除利绥舰受重伤逃回富锦外,其余的五艘舰艇(包括东乙号驳船)都被击沉在三江口,江泰号舰长莫耀明不幸当场阵亡,另有700余官兵伤亡。这一仗打的极其惨烈,中国军队虽最终战败了,但却打出了不惧强敌,英勇善战的国风,使开战以来一直骄横跋扈的苏军不敢再小视……
战况就是这样的不尽人意,听到这些战败的消息后,被困在小镇里的华裔居民们的情绪更加地萎靡不振了,他们仅有的一线希望也随之破灭了。唉!他们唏嘘地叹喟道:自打清朝末年以来,中国与周边的国家发生冲突,就从没有打胜过。中国啊,你怎么就这样不争气!作为一个中国人什么时候才能挺起腰杆子来在人前扬眉吐气啊?……一些人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便产生了与其等死不如尝试着逃出去的想法,于是准备了一些简易的渡江工具,夜间偷偷地潜到黑龙江边,企图泅渡过去。然而他们的行动大多都以失败告终,因为苏军在战时对江面实施了严密地封锁,更何况在江的那边,一些村镇早已被苏军占领,即使泅渡成功也会被他们发现,他们一律都按奸细逃兵处罚,大部分被当场击毙,小部分被押解回来进行审讯。山猫皮货店的几名偷渡者,就遭遇到了这样的下场。
以关涛为首的几个年轻点的劳金,早就有泅渡过江的打算。父亲知道了以后,竭力地予以阻拦:这日子虽不好过,可还没到枪口顶到头上的地步。我们咬紧牙关再等等看,实在逃不过去了我们再去冒那个险。他们口头上答应,可暗地里却在寻找机会。父亲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可能成天脚跟脚地看着他们,为了预防万一,父亲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常师傅和盛师傅,他们年长经历的多,遇事考虑的比较周全,相信他们会管住这几个年轻人的冒险行为,他们也确实尽心尽意地履行着自己的义务。然而再上心,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里,暗中做了充分——他们自己觉得是这样的——准备的关涛、吕君义和金满,趁着大家都熟睡了的时候,偷偷地溜出了皮货店,结伴摸到了黑龙江边,躲过了实枪荷弹的哨兵的监视,悄悄地潜进了江水里。他们三个,除金满以外,其他两人的水性都还可以。尤其是关涛,过去经常跟水性极高的父亲在结雅河里游泳,练了一身的好水性。他深深地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深水里,等他再次在水面上露头,已游出四五十米远去了。有他相伴,水性不太高的金满也信心满满。为了怕让哨兵听见,他们一开始小心翼翼,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等游进了中流,他们便放开了胆子,甩开大臂向对岸游去,而且越接近岸边就越兴奋,他们完全忘记了对岸还有入侵的苏军在把守。他们大声地说着话,有时还会开一两句玩笑。眼看离岸还有不到一百码的地方,吕君义直起身子来,不想脚尖触到了江底,他惊喜地喊了起来:到了,到了,俺们游到岸了!……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轰”地一声巨响,吕君义的脑瓜盖被掀开了,热血溅到了他身后的金满和关涛的脸上,腥乎乎的。金满吓得大叫起来:不好了,这里……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又一声枪响,他的头也在瞬间被打爆。关涛意识到他们遇上了埋伏在岸边芦苇荡里的苏军狙击手,他要不迅速躲开,也会遭遇到他俩的同样下场,于是他说时迟那时快一耸身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向江心游去。苏军既然发现了他就不会轻易地将他放过,他们启动了藏在芦苇荡里的摩托艇向江心处追去。关涛在水下足足潜了有五分钟,以为逃出了苏军的视线,可是没想到他刚一露头就被他们发现了抓了个正着。他们用枪托把他打昏,然后捞到船上来押回到布市。最初将他当成日本奸细进行了严刑拷打,后来得知他是山猫皮货店里的员工,这才没把他处死。父亲得知消息后,赶紧去找边区司令潘克拉托夫上校,让他出面协调把关涛从牢房里放了出来。当父亲跟店里的劳金接他回店里时,他已经被打得不能走路了,父亲雇了辆车才把他拉回来。他的脸被打得黑紫,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肋骨断了两条。母亲一边用蘸湿的毛巾给他擦伤口,一边流着泪说:
你们仨不听话,非要去冒这个险,这不,吕君义跟金满两兄弟好端端地把命丢了,至今连他俩的尸首都还没找回来。你还好,没被打死,却遭了这么多的罪,悔不悔啊?
不悔!关涛喊着说:俺恨自己,为什么不跟吕君义和金满两哥一起被毛子兵开枪打死,反正早晚也是个死,早点咽了这口气就不遭这份儿罪了,还能把自己这百八十斤扔回到自家的门口去,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围在他身边的人听他这么说,都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