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显贵顾己不顾人给姥姥家酿成了大祸
母亲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中,一步跨进门里,只见爹爹头扎绷带,横躺在炕上,娘愁眉苦脸地在给他一勺勺地喂水喝。见到这情景母亲大惊:爹!娘!你们这是咋了?
姥姥回头望了母亲一眼,泪水忍不住流下来:你先喘口气,乐乐他娘,俺慢慢跟你说。
娘!俺不累,你快告诉俺,这是咋回事?是谁把俺爹打成了这样,啊?
见我母亲这样着急,姥姥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从头至尾地讲了出来:
村里人都知道,老朱家(我姥姥家的姓)闺女嫁了个好女婿,羡慕得很,可姥爷跟姥姥平日里都十分的低调,吃穿一如既往,日子过得非常地节俭。有邻居说:你姑爷那么有钱,你老两口干嘛不吃香的喝辣的天天过年?
姥爷则摆摆手说:哎,女婿家没你说的那么有钱,大不了就是一家老小过个不愁吃不愁穿的温饱日子罢了。再说了,孩子有也是他们自己的,他们年轻,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天有不测风云,难说不有个磕磕碰碰的,到时候没点积蓄怎成,你说是吧,他大兄弟?……
嗯,你老说的是。
话是这么说,他们在羡慕之中还是难免带点嫉妒的。尤其是邮差按当地的习惯十分张扬地把汇票送到姥爷的家门口时,他们更是嫉妒得不行。父亲一年当中总要给二老寄些钱去,无论他们怎么拒绝,父亲总是照行不缀。原本这就够招风的了,可是谁也不曾想到显贵的一举,却把两个老人推到了风口浪头上。
可能是遗传原因,显贵跟他的几个兄弟姊妹都生得其貌不扬,身子长四肢却出奇地短,样子就跟乡间老人坐的短腿长条板凳似的。听见有人背后这样议论,六叔心里很是不爽,为了变下种儿,他就给显贵娶了个身高马大的媳妇,盼孙子辈能长得高些。这媳妇进得门来,咋看咋觉得显贵这女婿不顺眼,故跟他很疏远,甚至于嫌弃他。显贵要亲近她,就想着法子讨好她。他应媳妇的要求搬出来自己过,把在外边挣的钱一股脑儿地全都寄给她。这样做他怕老爹知道了怪罪,于是就想出了一招儿,把钱先寄到我姥爷那里,然后再让我姥爷给他媳妇送家去。他钱挣的本不多,但有点便寄,一年当中总要寄个两次三次的,再加上我父亲寄,外场上看,我姥爷姥姥一年到头净往家里收钱了,可外人怎知道这其中是咋回事。我姥爷心里很纠结,但考虑到显贵是父亲那边的亲戚,不便于回绝,就只好违心地接受下来,然这一切父亲和母亲却都蒙在了鼓里。显贵媳妇家离咱这有十多里地,姥姥抹着眼角上的泪水说:
你爹舍不得花钱雇车,就天不亮从家走,天黑透了才到家,一双老腿累得四、五天下不了炕。
爹!娘!这事你们咋瞒着不跟俺讲?母亲听了很是气愤。
姥姥说:不就考虑他是你女婿家的亲戚嘛!
嘿呀!他是哪门子亲戚啊,八竿子都扒拉不到的。再说了,像这样的事,即使是皇帝他二大爷,咱也不去替他背这个黑锅呀!
唉!姥姥长叹着,频频地摇头。
那后来呢?我母亲问:俺爹头上这伤是咋回事?
姥姥撩起袖口揩去脸颊上的泪说:就这样,咱家里有钱,在这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有些不靠边的人都寻着法子到咱家来借钱,说是借,拿去就不还,你还不敢去讨要。就在你到家的半个月前,一天夜里,俺跟你爹刚躺下,就听“通!通!”两声响,有人越墙跳进咱家院子里来,然后趴门缝往里喊:开门!快开门!俺跟你爹吓得蜷缩在被里大气不敢出。他们橇了半天门没橇开,就转到窗户前一脚把窗框踹碎了跳了进来,他们都用黑布蒙着脸,天黑,看不出是谁来,可听声音却有点熟,像是来咱家借过钱的一个,他们一人拿柴刀,一人拿锤子,进门就把你爹逼到炕旮旯里,让他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给他们,俺怕他们伤了你爹,就赶紧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们,他们点了点说:咋这么少?俺说:就这些,全都拿给你们了。不对!你们有钱,多得是,这谁不知道,快老老实实地给俺交出来,再耍猴儿俺要了你俩老命!真的就这些,俺没撒谎,俺跟你爹一起说。那俩人不信,其中有一个说:不给他点厉害他是不肯拿出来的,把他给俺吊起来!他们说着就从腰里掏出根绳子来,捆住你爹两手,把他吊在了梁上,然后找来火种点燃一柱香,擎到你爹下巴底下,威胁道:把钱都统统地交出来,不交就让你尝尝这香燎的滋味儿!就在他们找火种的当儿,俺乘机从窗户钻到了院子里,躲到了柴禾垛里,他们刚要用香去戳你爹的脸,冷不丁一回头发现俺没了,就喊起来:坏了!老婆子跑出去叫人了,咱别耽搁了,快走!一个强盗在走之前抡起手里的锤子在你爹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爹立马昏了过去,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母亲趴炕上抱起姥爷的头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搂在怀里痛哭起来。
找郎中看了吗?
看了,说脑瓜盖上砸出个裂痕来。
要紧不要紧?
郎中不敢下结论,说过些日子才能有分晓。
那俺爹都有啥症状?不爱说话,老昏睡。
的确,从母亲进家门,姥爷只睁眼看了她一下,连句话都没说。母亲没耽搁,赶紧让人套车把姥爷送龙口去,找了个洋大夫给看,洋大夫得出的结论是:重度脑震荡,暂时虽没有生命危险,但日后会落下后遗症的。的确,打这起姥爷就很少说话,眼神呆呆,行动也不如从前那样利落了。我母亲回黑河不到半年的时间,家里就传来了噩耗:我姥爷故去了!母亲带着孩子又匆匆地赶了回去,见了姥爷的棺木哭得死去活来。
事情发生以后,父亲十分地气愤,把他找来狠狠地呵斥了一顿,然显贵却一丁点悔意都没有,他不服气地咕咕囔囔地说:这跟俺有什么关系,是他们命里该摊这种事……显然,跟他这种人无理可讲,他跟他爹爹一个样,生来就是以自己为主,凡事先考虑自己合不合适,从不管别人的感受,为了自己好,他父子可以把人世间的礼仪廉耻都抛到一边而不顾。
我真不明白,父亲说:你口口声声在人面前炫耀自己是读书人,难道读书人都跟你这样!我劝你还是收敛着点吧,别给读书人脸上抹黑了!
鉴于他在海参崴那边做的也很不好,店里的主管很烦恶他,说经他手的帐十有八、九对不上茬儿,平日里还总愿意以老板的亲戚自居,光爱支嘴不愿意行动的一系列不良表现,父亲打算让他卷铺盖卷走人,可他一听说立马哭丧着脸向父亲拱手作起揖来:兄弟,老家的人都知道俺跟你在外边混的不错,俺要这么回去还咋有脸见人,求求你,看在咱本家子人的份上,还是给俺碗饭吃吧。
可你做什么什么不行,还总出问题,我怎么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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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不……你赊俺点钱,俺自己在那边做点小买卖也行。
父亲知道他以前在龙口开过杂货铺,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自己去经营。他口口声声说是“赊”,可到了他也没还。是啊,摊上这么个死皮赖脸不通人情的“亲戚”,你又有啥法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