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显贵的不请自到给父母带来了诸多的不便
原本一切都是那么的和睦和顺顺溜溜,可是就在这时,一个人不请自到的突然现身,搅乱了一家人的正常生活。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在乡下只读了两年私塾便自命不凡,常把自己说成是“有学问人”的显贵。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六叔怎也没想到,自己在父亲回乡探亲的时候仅动了动嘴,就从父亲那里得到了一笔修葺老屋的善款,这让他很得意,并从中看到了机遇。不是吗?只要凭借着一句“本家”的称谓,再不须劳什么神,就可以从父亲那里得到他所需的一切。这几年他从一些回乡人的口里屡屡听说,父亲在外边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他心里原本就不平衡,这一来就更生嫉妒。再见自己儿子显贵,做什么什么不成,整日无所事事地闲在乡下,有时还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混混,学抽大烟,参赌,弄得名声很不好听。与其这样放任他,还不如打发他到父亲那里找点事情做做。于是,他就把显贵叫到身边来说:
当年他(指父亲)来家时,你不是让他在外边给你找点事做做吗?对呀,俺亲口跟他说的。
他答应没?
答应了也算没答应,只说以后有机会就给俺捎信来。
可过去好几年了,也没接到他的来信儿啊,是不是把你给忘了?
可能。
找他去!六叔忿忿地说:听见没,找他去!等你逼到他头上他就没话说了。
嗯,爹说的是,俺找到他头上,他即使想推也推不了了。
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快去!别老在家里胡混混了。
行,等俺把媳妇安置一下回头就去。
你让她来家吧,跟俺一块住,也能节省点花销。
显贵似乎不大看好爹爹的这种安排,他摸了摸他那秃脑瓜盖子吞吞吐吐地说:你儿媳妇她……愿意自己过,还是由着她去吧。
唉!你呀,你这个做不了自己女人主儿的孬种,啥时才能给爹争口气!
嘿嘿,嘿嘿……显贵咧着他那张瓢嘴赔笑。
就这样他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一杆子尥到了北疆。其实,父亲并非把他的委托忘到了脑后,原因是实在想不出他来了做什么。他既不懂技术,又没有人脉,而且性情又矫情的很,从老家来的人没有不这么说他的。如今他来了,父亲不得不接纳他。然而他自视清高,见父亲没亲自而是派了个小劳金过江去接他,很是不满意。他一进门就挑起毛病来了,把他那张紫黑色的柿饼子脸抻得老长老长,对父亲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嘟囔起来:俺大老远地扑你来了,你就是再忙也该给俺点面子呀!父亲向他解释说:自己实在是太忙抽不出工夫来。可他依旧不依不饶,母亲看不下去了,就随口丢给了他一句:
这是俺订的规矩,除非他亲爹亲娘来,别人,能派个劳金去接就不错了!
显贵跟母亲头一次见面时就感觉出了她的强势,她不但不买他的账,而且说起话来异常的犀利不给面子。他不敢深惹就软了下来。他见我父母住的环境不错,就想下榻在这里,母亲坚决不同意:你不是来做客,住个两天三天就走,你是来谋生计的住下就不走了,能在工棚里给你安排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常师傅、盛师傅这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不也是这样吗?你多个啥呀?八竿子都扒拉不到的!你要不愿意就到外边租房子住好了。
显贵盘算了一下,觉得租房子还得花钱不上算,就答应了住工棚,但须给自己安排个单间,而且睡不惯木板床。什么睡不惯,他是想以此显示自己跟店里劳金们的身份不同罢了。父亲不想因这些小事跟他纠缠下去,就买了个俄式弹簧床给他送过去。
他技术上一窍不通,来这前曾在龙口做过几年小买卖,也是一塌糊涂,干什么都干不来,可他的心气却很高,这让父亲颇为伤脑筋。无奈,父亲只好对他说:你先在店里熟悉一下吧,觉得自己能干点啥就干点啥吧。他是奔着做二掌柜来的——他就是这样的不自量力——见父亲这样安排又是老大的不愿意,可毕竟他对制皮业这一行一窍不通,自己想拿高也拿不起来。为了抬高自己身份,他在皮货店里时时处处都以店掌柜的亲戚自居:知道吗?俺跟你们掌柜的姓一个姓,都是本家,他管俺爹叫六叔,管俺叫二哥!……他逢人就说,唯恐人家不晓得他跟父亲的关系。起初店里的员工都还敬着他,可后来见他凡事总拿大,说的比做的多,口惠而实不至,而且什么都不是,渐渐地就跟他疏远了,到后来竟讨厌起他来了。他不是店主儿却以店掌柜的自居。他才来那会儿,出于友善,劳金们在打洗脸水洗脚水时也捎带着他,他就当这是自己应该享受的待遇,连句“谢”都不说,时间一久人家就不伺候他了,他便跟人家发火:咋的,你们都这么没教养啊!你们不知俺跟你们老板是啥关系?俺们是一家子,亲兄弟!
关涛听了气不过,想捉弄捉弄他,就来到他跟前说:亲兄弟?是一个爹娘养的吗?
你、你……啥意思?
俺咋看你不像呢?
啥地方不像?
俺们掌柜的个头儿高高的一表人材,可你——矬矬地,翘着脚还不及他腰眼子高,莫不是你娘在生你的时候叫土地老在头顶上拍了一巴掌的缘故吧,是不是?
一旁的劳金们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抹不下脸去,就磕磕巴巴地向劳金们发威:你、你们怎敢……人家根本不理会他,于是就跑到我父亲跟前告状,说这些个下呲赖没教养,让父亲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母亲在一旁接口说: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是咋待人家的吧,别总觉得自己啥都对!……
他的为人越来越让店里的劳金们不能接受,他们不光寻着法子捉弄他,还在背后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腊肠”(因他身子长四肢短,像“腊肠”狗),那些年轻的劳金更能说他的怪话:喂,“腊肠”昨晚又出去了。
对呀。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
他去了码头北边的桃花巷。
是吗?
他看中了一个玛达姆(maДamy俄罗斯妇女),想跟人家亲热亲热,但又舍不得花钱,最后让人家扯着他脖领子给轰出来了。
真的假的?
俺亲眼看到的,能错吗?
哈哈,哈哈……
他的口碑如此之糟,让父亲的心里很是不快。
你得跟他好好谈谈,让他收敛收敛。母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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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没跟他谈,父亲说:都谈过好几次了!
他要是不改,继续这样下去就送他回去吧。
那他还能做人吗!父亲依然为他的前途着想。
咋整,总不能让他在这坏了店里的名声吧?
父亲思忖了下说:要不……送他到海参崴去吧,那儿的分店缺人手。
就他这德行,还不把那儿的生意搅黄了呀?
不会,那儿的经理虽年轻可办事能力很强,让他常管束着点他或许能好,毕竟他小时候还念过两年私塾,礼仪廉耻还是懂得点的。
你让他过去干啥?
管管库什么的,有事干总比像在这儿闲溜达好。
那就这样吧,走前你再嘱咐嘱咐他,别在那儿又现眼。
行!父亲叹了口气,显出很无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