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薇拉的突然回访让人匪夷所思

今早大师兄又挨了爹爹的一顿臭骂，原因是他这几天来的情绪实在是太糟糕了，这一点不光山猫李看在了眼里，就连作坊里的伙计们也都有所察觉。大少爷这些日子咋了？是病了，还是……一向谨言慎行的常师傅见了也忍不住向掌柜的提出了疑问。山猫李没跟他道实情，只是含糊地应酬了一句，因为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便让店里的伙计们知道。常师傅说：大少爷要是身子骨不舒服，就让他到后边来歇息几天吧。山猫李知道常师傅说这话是何意，是的，大师兄的工作关乎皮货店的声誉与门面，不可小觑。虽说山猫店的口碑已家喻户晓、远近皆知，但也不能存有丝毫的瑕疵。他这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怎能为来店谈生意的顾客服好务呢？要是真出了点意外或差池，坏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山猫皮货店的声誉啊！既然伙计们都注意到的事情，作为一店之主的山猫李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这天，他特意从后边来到前店，把隔在中间的前后门关严以后，压低嗓门怒骂道：

你个混账东西！还是俺儿不是，啊？她（指薇拉）不就是一个破女人嘛，值得你这样丢魂落魄的，更何况她还是个不靠谱的毛子娘们儿。你听爹话，把她丢脑后边去，打起精神来，一门心思地给爹看好柜台，等过了冬，明年爹打发人回老家，给你说个可心的婆娘来，正儿八本的过日子，再给爹生几个胖孙子，你听见没？……山猫李骂完了哄完了回后边去了，大师兄挪到镜子前照了一下自己，不觉大吃一惊，难怪爹爹这么说自己，这些日子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往日的光彩已不复存在，他瘦了，丰腴的脸颊塌了下去，皮色蜡黄，一双深陷的眼睛黯淡无光，那头美发虽还跟从前一样打了发蜡，却没了往昔的风采……是啊，就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儿，还怎么能接待好顾客呢？若一不经心给店铺捅出漏子来，爹爹能饶过他吗？想到这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可是，没有了薇拉他以后的日子还会过得好吗？他已把自己跟薇拉紧紧地捏合到一起了，有她在生活就会充满阳光，否则将变得暗淡无光一无是处。爹爹企图用给他娶一个中国媳妇来诱惑他，可他一丁点也没往心里去，他无法想象，跟一个陌生的、不被自己看好的女人怎么能生活到一起去。这些天来他找薇拉想跟她解释一下，给她钱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并非是要跟她分手，不，这不过是先解一下燃眉之急，等以后他还会想出更好的办法来维护和完善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可是他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这让他很伤心，以至于急火攻心，寝食难安……不行，我无论如何也得找机会跟她解释清楚了，把横在我们之间的这层芥蒂清除掉。他对着镜子这样想，不料就在这时薇拉那熟悉的身影透过橱窗在镜子里闪了一下，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扭身冲出了店门外，果然薇拉站在橱窗的拐角处，面露羞色地瞅着他。

薇拉，亲爱的，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一边快步迎上去一边问。薇拉点了点头。悬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如果不是在皮货店的门前，如果不是有众多的行人在这里往来穿行，他肯定会把她揽进怀里好好地吻上一吻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问。

薇拉没正面回答，只是把手中的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他：

给！

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

他赶紧打开手帕，只见里边包着几个环型面包——俄罗斯人管叫它列巴圈（xлe6）——还烫手。

快吃吧，刚刚出炉的，薇拉说。

你就是为这特意来我这的吗？

见薇拉点头，他高兴地差点嚷起来：谢谢！亲爱的，让我咋感谢你才好。

他原本不饿，但为了让薇拉高兴，一转眼的工夫就吃进两个去。

真好吃！薇拉，你做的面包我总也吃不够，就为这，我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消失的。

我也不想，薇拉说：那天我是一时气愤才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事后我静下心来想了想，好后悔呀！亲爱的，你能原谅我吗？

当然，都是我不好，没有跟你把事情说清楚了，惹得你那么伤心。

没关系的，亲爱的，只要你不怪我就好，我是不会生你气的。吃吧，爱吃就全把它吃掉吧，一个也不要剩。

薇拉一边说，一边伸出她那只柔软的手，在他消瘦的脸颊上轻轻地摸了摸：

可怜儿，你怎么这样不知道珍爱自己呢？唉，都是我不好！

大师兄趁势抓住这手送到唇边吻了吻。

好了，好了，你快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说着，转身就要走，大师兄拉住她：

等等，我们今晚……

薇拉笑了：我最近手头的活儿挺多，等忙过这几天咱们再相约好吗？

好的，我听你的。

薇拉冲他摆了摆手转身欲走，可是突然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停住脚步，对正要回店里的大师兄说：

对了，将军夫人的那件皮大哈修好了吗？

快了，再有几天爹爹就会把它修好的。

你答应过我，亲爱的，等修好了让我看一看。

会的，一定会的，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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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等着。

薇拉说完转身离去了。大师兄望着她那婀娜的背影，兴奋地在空中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