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山猫店接到一份非同寻常的外加工活儿

大师兄刚刚把橱窗上的最后一块栅板卸下来，开始一天的营业，一辆双驾的四轮豪华马车便由远处疾驰而来，在皮货店的台阶前“嘎——”地一声停下来。先是站在轿车后鞒上的两位年轻的士兵飞身敏捷地跳下来，将车门打开，随即从车两边走下将军夫妇。大师兄知道，这是阿穆尔地区的最高长官，他赶紧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抢前一步跟年轻漂亮的将军夫人贴了贴脸：早上好！尊贵的夫人。然后又转向将军：您早上好，将军大人！早晨好，早晨好。将军夫妇回敬道。欢迎你们光临敝店。大师兄说着把一只胳膊伸给了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就手挎了上去。这一切大师兄做的既熟练随意，又不温不火恰到好处。进店以后大师兄把他们让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征询道：是喝咖啡，还是我们中国的茶？

将军夫妇对望了下，然后微微一笑，说：刚进完早餐，还是来杯茶吧。

遵命，大人！敝店员工刚从国内捎来一听黄山毛尖，闻起来很清香的，大人、夫人稍等，我给你们沏来。

好的，好的，这种茶的清香我还是很喜欢很欣赏的。将军说。

大师兄以最快的速度跟最麻利的动作，把两杯缭绕着沁人心脾馨香的热茶送到了他们的手底下，他们各自端起来呷了一口，频频点头称赞。

这时，一个俄罗斯士兵抱着一个包裹从外边走进来，放到柜台上小心地打开，露出一件海龙皮的女式大衣来。大师兄瞄了一眼，禁不住赞叹起来：噢，好漂亮、好名贵啊！将军得意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柜台前，拿起皮大衣炫耀地说：

这件皮大哈是尼古拉二世陛下纪念登基五周年时送给夫人做礼物的，由于管家——这个该死的混账东西——一时疏忽，让虫子给蛀了，我走遍了全阿穆尔地区各城的皮货店，都说无法修复得跟从前一样，但是他们却说只有贵店的李师傅才能让它重焕新颜。

大师兄谦虚地：您过奖了，将军大人！然后小心而内行地将它抖开细细地查看，只见在大氅的前襟后背有几处被虫子蛀过的痕迹。

将军大人，这大衣的皮料十分昂贵，修是能修，但恢复成原样却很难。

将军固执地说：必须恢复成原样！

夫人也在一旁插口道：是的，它是我最心爱的一件皮大哈，今年我还要穿它去莫斯科参加皇帝陛下盛大的加冕纪念典礼呢。

大师兄感到为难，但想了想说：请等一等，我让家父出来看一看。

将军点了点头：好的。

过了不多一会儿，山猫李从后门走出来，他跟往常一样：腰间系着个大围裙，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他没有大师兄那副彬彬有礼的殷勤劲儿，只是透过老花镜的上梁看了将军夫妇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拿起那件海龙皮大哈凑到窗前借着阳光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句：留下吧。将军上前一步威风凛凛地说：

必须修得跟从前一模一样。

山猫李瞅了瞅他：你要是信不过俺，就拿走。

士兵见他这样无礼欲上前干预，被将军制止了：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什么时候来取？

修好了给你送去。

知道我住在哪里吗？

这阿穆尔地区还有第二个将军官邸吗？

将军笑了，点头：好，那我就把它留下来。听好，李，你若能修得跟从前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我一定重重地奖赏你！

山猫李面色淡漠，没有一丝领情的样子，只是冲他颌了下首，就转身回到后边的作坊里去了。

在大师兄殷勤地送将军夫妇出店上车的时候，将军一脚踩着马车的踏板上，回过头来说：我很佩服你的父亲，他的底气很足，倘若他没有十足的信心的话，他不敢在我面前这样趾高气扬。我庆幸在俄罗斯大地上能找到像他这样一个技艺精湛的老皮匠。

将军夫人也插口道：这回我又可以在陛下夫妇面前，穿着他们赏赐给我的这件皮大哈，祝贺他们最光辉的日子而不感到愧疚得慌了！

谢谢！谢谢你们的赞誉，请一路走好。

大师兄又十分得体地冲他们鞠了一躬，目送他们驰车走远。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转身准备回店里去，却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薇拉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薇拉举了举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小的包袱，说：

我去给客户送做好的衣服，看见这里围着很多的人，还有一辆那么漂亮的马拉轿车，就跑过来了。是将军大人跟他尊贵的夫人吗？

对。

他们一年到头很少来我们小镇，今天来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大师兄跟她介绍了将军夫妇的来意。薇拉听了高兴地蹦了起来：

是嘛！能不能把那件皮大哈拿给我看看？

爹爹已把它拿到后边的作坊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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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失望地撅着嘴端了端肩膀：

那以后能拿给我看看吗？

可以。

太好了！太好了！薇拉拍着手跳起来，我还想穿身上照照镜子。

嘘！——

大师兄把一只手指放到唇前制止她。然后左右看了看，是否有人在一旁听见。

这是不被允许的，不过……在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也不妨穿身上试一下。

薇拉飞快地在他脸上吻了下：你真好！亲爱的。她转身想走，可行了几步就又停下来了，转身说：今晚，还在老地方，等我，我有事要跟你说，别忘了！大师兄欣悦地点头道：好的，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