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大师兄近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送走了一位客人之后，店铺里暂时清静了下来。大师兄的思绪又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前些天夜晚他跟薇拉讨论过的那个话题上。是的，从他们相遇相爱那天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年头了，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们之间的感情愈益成熟、愈益紧密，他们共同向往的一个目标，就是携手走进结婚的殿堂。然而，从一开始爹爹就给出了一个明确地答复：年轻人在一起玩玩还是可以的，但结婚、育子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为什么呀？大师兄问他，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呀！

那也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爹爹，你得跟我说个清楚啊。

因为……因为……爹爹思忖了下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你跟她不是一个“种”的人。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爹爹，只要双方都愿意，中俄或俄中结合到一起去的例子不是很多很多吗？就拿我们这条街的邻居来说，就不下十几个。我们的亲朋好友中，不是也有这样的例子嘛？我的三舅爷不就是娶了个俄罗斯的媳妇吗！……

他们咋做俺不管，就是你——不能这么做！

大师兄哭了，这是他长大成人以来头一回：爹爹，爹爹，求你了，这个问题你必须跟我说个明白，让我心服口服、心悦诚服才行！

山猫李望着儿子的脸沉吟了良久，最后扔出这样一句话来：他们俄罗斯人不守规矩。

你指的什么，爹爹？

他们结了婚以后不管男女都照旧在外边胡来。

那我们的人不是也有这样的事情吗？

大师兄说，而且那句“爹爹，你不是也这样吗”的话到嘴边上又咽了回去。

这不假，但比起他们来我们的人还是有约束的，他们的女人十有八九都不守妇道。

这是偏见，爹爹，这是偏见！

什么偏……见，你以为俺不知道，他们不分贫富上下，就连王公贵人成了家之后，都照样在外边找情人。他们个个都心知肚明，可就是不反对，听之任之。

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爹爹，这是因为我们两国的风俗习惯跟信仰不同。我们的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只要你养得起，娶多少都不违法，可他们信奉基督天主教的西方人却不允许这样做，他们只能是一夫一妻，多了不行。但他们毕竟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啊，他们在婚外找几个情人相处，也是情有可原的。

山猫李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喊了起来：这不就结了嘛！她跟你结了婚，再在外边胡嫖乱搞，弄出些别人的孩子来家，这到底算是个咋回事啊！所以俺说，你大了，出去玩玩行，娶家来不行！

爹！大师兄瞪大眼睛绝望地喊了起来。

别爹、爹、爹的叫，俺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今生今世俺要让你把毛子女人娶家来，除非俺这李字倒着写！……

看来爹爹已把话说绝，回旋的余地是不会有的。怎么办？怎么办？……大师兄心急如焚地在柜台间像走马灯似的来回走着，他原本是个快乐的的人，可近一个时期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时常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发呆，有时顾客已推门进来了，他还没笑脸迎上去，这是违犯店规的。有人感到奇怪，就把这事跟他爹爹说了，山猫李大怒，把他叫到身边来大骂了一通，并威胁说：若再这样下去，就让他离开店铺，回作坊里干活儿。大师兄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心不由己。为这他很痛苦，夜里忍不住在吊铺上用被蒙着头偷偷地啼哭起来。由于声音过大，被睡在身旁的父亲和二师兄听到了。

哥这是咋了？父亲白天跟二师兄去江边倒垃圾的时候边走边问。

二师兄摇了摇头：俺也说不大清楚，八成是为了他跟薇拉姐姐的事吧。

他们在一起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嘛？

是这样的，可爹爹反对。

为啥？

不知道。

那大师哥想咋办就咋办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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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不敢。

唉！要叫我……

二师兄问：你咋办？

父亲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晚，大师兄在吊铺上用被蒙着头又哽咽起来，父亲忍不住轻轻地推了推他，叫了两声：大师哥！大师哥！大师兄猛地掀开被，用一双赤红的泪眼瞪了他一下，狠狠地说：没你的事，好好睡觉！说完又把头钻进了被窝。沉默了一会，又哽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