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祖父那剪不断理又乱的复杂内心世界
回过头来再说说我祖父。由于爱习武祖父受到了九爷的垂青,也正因如此,他有了跟文嫣更多接触的机会。起初,他们两小无猜就是小耍伴,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慢慢地成熟了起来,当情窦在祖父身上刚刚开始萌发的时候,他对女性的第一个选择就是文嫣。表面上他对文嫣开始拘谨起来,不像孩童时那样随便,在一起时想咋玩就咋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记得他在跟文嫣过家家时还做过夫妻,祖父当时学着大人娶亲入洞房的样子,把一根剪下来的南瓜藤蔓,一头攥在自己手里,另一头交到文嫣的手中,一边在前边走着,一边“滴沥哇啦”地用嘴奏着音乐。之后就对文嫣以“娘子”相称,文嫣也每叫必应,回答的是那样的自如,就跟真的似的)。可心里却对文嫣更加贴近,闲时想得更多的都是与文嫣相关的事情,他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与文嫣接触。然而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观念阻止了他们之间的正常来往,想要多看文嫣几眼,就只有来九爷家干活了,所以他把来九爷帮着干活儿,干得比过年都高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跟文嫣近距离的接触,有时还能站在一起面对面地唠上几句嗑儿。这时他会把文嫣花一样的容貌跟那优雅的一举一动全都笼到心里,然后回到家里躺在炕头上细细地品味……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明白了“有主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当他得知文嫣长大后将被另一个男人所占有,他心痛如流血,甚至于演绎过如何才能把文嫣从那个男人手里夺过来,其中包括将这个男人一刀刺死。他开始违心的跟文嫣保持距离,即使到九爷家干活,也尽量不跟文嫣接触。然一丁点不接触也是不可能的。记得有一年秋季,九爷家地里的红薯收完了以后,还要把剩在地里晾干了的红薯秧也拉家去当柴烧。祖父接到文嫣的这项通知后爽快地答应了。
地里的薯秧挺多,你得借头牲口来驮。文嫣嘱咐道。
祖父答:知道。
可他转了大半个村也没借到牲口,因为秋收季节家家都忙。祖父心想:不就一亩多地的薯秧嘛,又都干得透透的,没牲口俺就给他扛家去算了。于是就转回家去拿了条绳子匆匆地赶到地里,这时天已擦黑,他四处撒摸也不见文嫣的影子,就以为她等不及自己先回家了。好在干薯秧都归拢到了一起,堆在了地头上,于是他也没细瞅,三下五除二用两股绳子把小山样儿的薯秧从两头一勒,搭肩上往回走,一里多地没多远像玩似的就进庄了,他一脚跨进九爷家的院子,把正在瓜棚下饮茶的九爷吓了一跳:
嘿!这么多薯秧你咋不用牲口驮呢?
祖父说:都在忙没借着。
多亏你力气大,换个人还弄不回来呢。
祖父嘿嘿地憨笑了一声:这点玩意儿算不了啥。
这时九爷探头往他身后瞅:嫣儿呢,她咋没跟你一道回来?
祖父惊:她不是早来家了吗?
没呀。
那俺在地里也没见到她呀。
咋会呢?九爷急了,天这么晚,一个没出阁的年轻闺女,要是半路上遇见坏人可如何是好!
祖父也慌了神:爷,这薯秧往哪放?
咋,你要回去找找她?
嗯。好,快去吧,晚了再出啥事。
于是就指了个地方让他把小山样的薯秧放下来,没成想那薯秧刚落地绳子才解开,一个大活人就从里边滚了出来,俩人定睛一看正是文嫣。
咳,你咋藏这里了?……
原来她在地里等祖父那会儿,让暖洋洋的夕阳一晒有些犯困,她信任祖父,知道他不会把自己撂在地里不管,于是就拢着斗篷钻进干透了的、散发着一股清香气息的红薯秧里、安安稳稳地睡着了。天黑,祖父干活儿心粗,也没注意就把睡着了的文嫣连同红薯秧捆绑到了一起扛回了家。文嫣从薯秧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四处撒摸:
咦,俺这是到哪儿了?
爷爷见了她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忍不住呵呵地笑着说:
到哪儿了?到家了呗!
是嘛?
文嫣转圈看了看果然是自己家。一想到自己睡着了让祖父连同薯秧一起背回了家,真是又羞又气,忍不住在这牛一样彪悍的小伙子那汗湿的胸脯上戳了一下:
你傻呀你!连俺这么个大活人你都分辨不出来?扛在背上也不觉得沉?……
说完捂着嘴笑着跑走了。祖父望着她那消失在门里的身影,心想:这要是俺媳妇该有多好哇,即使背上她一万次俺也愿意!……
后来他听说文嫣跟她先前的“主儿”解除了婚约,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欢欣鼓舞,因为成熟了的理智告诉他,即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去,原因是隔在他们中间的门槛实在是太高了,仅从家境这一环就无法逾越。是的,他家是小户农家,而且穷得叮当响,而九爷家如今虽也不富裕,可毕竟是书香人家啊!这样家庭出来的闺女能嫁到他家做媳妇吗?是的,不可能!他还是理智一些,不要再做这种毫无结果的非分想象吧。可是,尽管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但还是无法消除心中那想要多看上文嫣几眼的欲望……这不,文嫣替代九爷给他疗伤,他感到十分的庆幸,这样不仅可以跟她近距离的接触,还可以享受到肢体接触时给他带来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