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娶你做媳妇就是过一天让俺去死都愿意
文嫣得知祖父娶了童养媳，整个精神都崩溃了，她万没想到自己抗争的结果，竟会换来这么一种意想不到的结果。她想死，可一想到身后留下年迈的爷爷孤苦伶仃地没人照顾，她又忍痛打消了这种念头。是的，她内心再痛苦也得陪伴在老人的身旁，否则她怎能报答老人这多年来含辛茹苦对她的养育之恩。在爷爷面前，她强作笑颜，可内心里却在吞咽苦水，这一切怎能瞒得过金睛火眼的九爷。他很内疚，倘若他早几年就认可孙女的选择，就不会出现这眼前的困局了。事到如今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重启他以前做过的事情——加紧时间给文嫣选一个可心的女婿早点嫁过去。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孙女说了。可文嫣一百个不同意：
俺谁也不要嫁，这一辈子就想陪伴在爷爷身边。九爷摇头：爷爷知道你心里总也舍弃不了强子这后生，可如今他已经是有媳妇的人了，他连这一个都养不起，还能再娶一个来家不成？再说了，爷爷都到这年岁了，还能再活几年？爷爷一旦撒手走了，你一个闺女家自己咋过呀？听爷爷的话，还是丢弃强子再选一个吧，这世上好后生还是有的，打今儿起爷爷一定精心地为你物色，直到你满意。行吗，嫣儿？
文嫣苦笑了一下：爷爷的良苦之心孙女领了，可俺现在真是无心再考虑这档子事了。求求爷爷你就饶了孙女让俺静下心来陪伴在你老身边好好地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行吧？
听文嫣这样说他不好再跟她坚持下去，但见她自己不在跟前的时候她整日闷闷不乐的样子，有时还掩面偷偷啼哭，身体日渐消瘦，他心痛如刀割，自己也开始憔悴衰老了起来……
再说祖父的童养媳已病入膏肓，整天吐血，过门没多久就死去了。出海打渔（自打圆了房就一直漂泊在海上）归来的的祖父，听说了这消息，才一块石头落了地。而这消息同时也传入了文嫣的耳朵，这无疑于给她提供了一个新的希望，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幸灾乐祸。不，她身为一个女人，也在为那个“童养媳”的不幸遭遇感到悲哀。不是吗，她小小的年龄就被父母给遗弃了（尽管初衷是好的），以至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未能跟亲人见上一面，她那颗无着无落的心有多么的凄凉是可想而知的……深夜里，文嫣独自一人仰望着苍穹上的那轮淡淡的弯月，想到人生及岁月的蹉跎，几滴泪珠从眼角上滚落下来……啊，时光过的真快，明天就是那逝去的童养媳过“百天”的日子了，她决定到庄外的墓地坟头上去看看她，或许赶巧还能跟祖父见上一面。既然去就不能空手，于是她背着爷爷准备了些香纸，翌日一早就独自来到庄外的墓地，由于是新坟很好找，她来到那童养媳的坟头前，尽管才过百天，一些茅草业已攀爬了上来，将写有祖父亡妻的名字遮去了一半。文嫣伏身清理了一下，铺了张黄裱纸摆下供果，然后焚起了香纸，一片片燃尽了的灰烬随风飘摇，飞向了四面八方，就如同人的灵魂注入了广袤无垠的环宇。她一边用根树杈翻弄着烧纸，一边小声地喃喃道：
可怜的妹子放心的去吧，这边你就不用惦念了，他会，他会……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他会”，却不知如何把下边的话续下来。是啊，这以后会由谁来照料他呢，还是个未知数，她还没有十分的把握来接替这个死者生前的位置。她到想这么做，可经受这样一次打击之后，他跟他的家人会接纳她吗？……她正在这思忖着时候，忽听身后有沙沙地脚步声，她猛回头看只见祖父提着个包袱无精打采地朝这边走来。看见文嫣在坟前祭拜，他似乎有一点诧异：
哦，你……咋来了呢？
文嫣冲他点了点头没做解释，把身子向一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个地方来。待他蹲下文嫣才说：
今天是她的“百日”吧？
祖父“嗯”了声。
你每个忌日都来吗？
祖父微微地点了点头：娘叫来的。
话语中流露出不情愿。
是呀，她是你媳妇嘛！文嫣说。
听了这话祖父的神态显得有点忸怩。
就是嘛！文嫣强调了一句，然后说：你把香纸拿出来烧啊，愣在这干啥？
听了这话祖父才笨拙地把包袱打开，将里边的香纸取出来，文嫣帮他摆好，然后送过火种把纸引着。
你不对她说点什么吗？见祖父呆在那儿一声不吱就提示他说。
祖父搔了搔头：说啥呀？
说点安慰她的话。
俺不会说。
那俺替你说，看见了吧，你男人来看你来了，他惦记着你呢，一路走好……
这时，一阵裹挟着海水鱼腥味的风吹了过来，把一些灰白色的、如撕裂了的布片样的灰烬卷上了天空，像似在回应刚才说的那番话语。两人望着渐渐熄灭和稀少了的残烬，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良久，文嫣首先打破了沉默：
听说你们又要去赶海了？
嗯，季风期到了，船能出去的远点，鱼也会打的多些。
要去很久吗？
一个来月吧，不过三、五天就得回来一趟，要不太久了网上来的鱼养不活就会臭掉的。
是啊，好事就要往好了做，什么事都是如此，要是一开始你或俺能把咱俩的事挑明了，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祖父见她突然把话题转向了这里，有些懵懂：你……？
文嫣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傻呀！难道俺说的话你一句也听不懂？
这……不行吧？
咋不行？
俺都这样了你还跟俺，你不怕乡里街坊说三道四？
谁愿咋说就让他随便说去，你不是还是从前的你嘛？
这倒是！
那不就结了吗，俺除了你谁也不嫁！
真的？祖父的脸上绽出了笑容，他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可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又恢复了常态：这……还是不行。
为啥？
俺配不上你。
俺说过这话吗？
没，可这是明摆着的事。
啥明摆着的事？俺说行就行！今儿俺就要你一句话：你想不想娶俺吧？
想，做梦都在想！
不会是当俺面说瞎话吧？
怎会呢！祖父说：要是能娶你做媳妇，就是过一天叫俺去死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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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嫣用手堵住他嘴说：你胡说些啥呀，多不吉利！
就是嘛！俺说的都是实心话。
好了好了，快把嘴闭上，听俺说，一个季风期得个把月，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