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一口焉能吃出个胖子来

进了演武堂，祖父跟振庸如鱼得水，在九爷和众师傅们的指点下，很快就入了门，此后一步一层楼，三年工夫十八般武艺就学得差不多了。夏夜，溽暑蒸人，庄里老老少少齐集打谷场摇着一面面芭蕉做的大蒲扇乘凉，演武堂在此亮出一块场地，小哥俩相跟着练了几套拳脚，在场的老少爷们树起大拇哥一哇声地不住叫好，原本打几套就下场了，见此情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接着又打了一套“猴拳”和“螳螂拳”，若不叫九爷叫停，他俩即使打到来日天明也不会歇手的。他们退到场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带着一脸的喜气看着掐腰站在一旁的九爷，想从他嘴里听几句褒奖的话，可不成想九爷不但没夸奖他们，就是看他俩的眼神也是颇淡漠的。祖父等了一会忍不住叫了声：九爷爷！

啥事？

你看俺俩刚才打的那几套拳……还行吗？

九爷明白他这句问话的意思，却硬是不顺着他的腔子说，而是极为勉强地说了句：凑付吧。

这回答真让小哥俩感到意外，他们失望地脸对脸看着对方，不知下边的话该说啥好，过了好一会祖父才又硬着头皮说：

九爷爷，听师叔们说，你老还有几套看家的老拳，能教教俺们吗？

九爷瞅了他俩一眼说：这拳俺没想带进棺材里去，早早晚晚会传授给你们的，可现在不行。

为啥？祖父和振庸很不理解。

你俩的根底太浅了。

还浅？祖父忍不住嚷起来：九爷爷，你说吧，俺哪套拳打的不到家，哪件器械耍的不精？

九爷冷笑了下，不客气地说：外表看还行，打的挺认真，耍的挺在行，可都是些花架子，还是俺常说的那句话，跟绣花枕头似的，中看不中用。

九爷爷！小哥俩忍不住一起嚷嚷起来。

咋？

你老太轻看俺俩了吧！

没有，爷跟你俩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话，没一点点小看你们的意思。

祖父摇头：九爷爷的话俺不认可。

振庸也跟着嚷：俺也是！

九爷笑笑：你俩不服？

嗯，祖父说：是骡子是马咱拉出来溜溜。

哦，你俩敢跟爷叫板，要演示演示？

不敢，九爷爷还是指定几个爷爷看好的师叔师兄跟俺试试手就行。

说心里话，对这一点他俩向往已久了，如不叫九爷平日里制止，他俩早就在演武堂里跟师兄弟们动手开打了，九爷也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为了打打他俩不断蹿高的气燃，九爷今天想小小地教训他们一下。于是便说：

不用了，还是爷这老头子自己来吧。

祖父跟振庸对瞅了一下，有些犹豫：不行，俺怕出手重伤了你老人家。

不用怕，你俩就撒开手往实了打吧。

你老经得住？

废话！经不住敢跟你俩接招吗？

那好，俺们就失敬了。说着拉开了架势。

九爷摆了下手：别，咱爷们另找个地场吧。

为啥？

怕你俩丢不起这脸。

俺俩不要了！

别，别，还是换个地场吧。

在九爷的一再坚持下他们来到了村外一棵老槐树下。

就在这吧，九爷说。

他俩环顾了下周围也同意：俺们是单个上还是一起来？

九爷笑道：甭客气，一起来吧。

俩兄弟对瞅了一眼，拉开架势如老虎下山一样连吼带叫地扑了上来。只见九爷站在那儿动也没动，只轻轻地旋了下胳膊，刹那间俩“虎”便“扑通”“扑通”两声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再来！九爷冲他俩勾了勾手。

俩“虎”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蹿起来，吼叫着冲上来。这回他们输得更惨，只见九爷一片腿，俩“虎”一瞬间变成了猫，连滚带爬摔出好几米远去。

再来！九爷又向他俩发出了邀请。

祖父跟振庸对望了一下沮丧得很，再没有勇气上前显示自己了。九爷伸胳膊把他俩从地上拉起来，帮他们掸去身上的土，笑问：

爷说你俩是绣花枕头冤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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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冤，不冤，俩兄弟连连摇头，心悦诚服地说：九爷爷说的太对了，俺俩就是一对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九爷拍拍他俩头顶：嗯，这些年你俩确是学了不少，可那都是些皮毛，没融进你俩的心窝窝里去。表面上伸伸胳膊撂撂腿谁都会，可变做自己身上的真功夫硬功夫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俺俩咋才能把学到的武艺变成自个身上的真功夫硬功夫呢？

九爷道：苦学苦练。

这俺们都知道。

九爷接着说：再就是边练边体会，把学到的东西一点一滴地融进自家个儿的心窝窝里去，这样你才能做到对手不论怎样出招，哪怕是眨眼间千变万化，你都会不惊不乱、有数个招术应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