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为生计二姑背井离乡去了天津

人死了就再不能让他在人面前露面，要不这算是咋回事呢？

大姑跟顺生娘商量的结果，决定还是让二姑远走他乡。去哪儿呢？正在这为难的当儿，赶巧顺生的一个在天津干脚行生计的舅舅来家探亲，顺生娘便托他给二姑在天津找个主儿，他极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行啊，姐！只要这大姐不嫌穷吃得起苦，在俺们脚行弟兄中选个把老实厚道的好男人还是不难的。俺这次来家，就有好几个弟兄托俺捡那会持家过日子的娘儿们给他们带个上去。

顺生娘说：论持家过日子少奶奶的姊妹那是没说的，人勤勉，手又巧，模样儿长得那才俊呢。

是嘛？那就更没说的了。

不过你可千万要上心啊！这姐儿命苦，在先前那个婆家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咱可不能让人家刚出了屎窝儿再挪进尿窝儿里去。

放心吧，姐！俺一准给她选个好婆家就是了！

顺生娘还是不放心，最后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句：少奶奶信得过咱，这事要是办不好，咱可没脸再见人家了啊。

俺知道哇，姐！

在临行前的头一晚上，大姑又特意赶来跟二姑见了一面。姊妹俩先是相对无语地望着对方，瞅着瞅着便抱到了一起痛哭起来。大姑边哭边说：

妹子，你别怪俺，俺这是实在没别的法儿才让你走这一步的呀。

姐，你这是说哪去了！不叫你俺能活到今天嘛？再说了，你的难处俺又不是不知道，在你那个家，上有公公在，啥事你能做得了主儿？如今你能给俺做到这份儿上就够不错的了。

差远了！差远了！

好了，别说了，姐。

她们又默默地相持了一会儿，最后大姑问二姑：你要走了，有什么要对俺嘱咐的吗？

其实也没啥，只是……只是……俺有点放心不下魁荣，他疯成那样，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说着大滴的泪珠儿又滚落下来，要不叫俺那婆婆往死了作践俺，俺是说啥也不能离开他的啊。

这俺知道，你放心的去吧，魁荣那边俺会隔三差五地托人看望他的，他若有啥难处俺会帮他的。

那就多叨扰你了，姐。

别这么说，咱这是谁跟谁呀！你还有啥说的没？

二姑低头想了想末了说：俺怕。

怕啥？

怕俺这命。

命咋的了？

太不赍了（糟糕的意思）。

咋这么想呢，妹子？

你想啊，姐，魁荣起根儿是那么好的个人，可到俺手里没过上几年就叫俺给克疯了。

哎呀，妹子，你可别这样想，人各有命，说不准他命里注定就是要疯的，跟妹子你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二姑摇头咬定是自己的错，接着又说：看看这回进新婆家门怎样吧，要是还跟先前那样克人，俺就、俺就……去死，不活着祸害人。

大姑急了，怕她真的会这样做，就想方设法地开导她，直到她对自己多多少少确立了点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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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放亮，一夜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度过去了。想到很快就要分手，天各一方，姊妹俩愈发感到有点恋恋不舍了。

妹子，你这一走，说不准咱姊妹俩啥时还能再见面，你可要多保重自己啊。

俺会的，姐。

时常给俺捎个信来，报报平安，俺也好不惦记。

好的，姐。

天大亮后，二姑便跟随顺生舅舅上路了，他们先是坐骡车去了龙口，接着就乘德国造的大火轮驶往天津的塘沽港。大姑和二姑怎会知道，这一别竟会是她们姊妹俩此生此世最后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