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大姑怒斥和尚媳妇居心叵测败坏佛门
大姑得知二姑的境遇后,不顾一切——其中包括有可能遭到公公责怪她多事之嫌——即刻去了高庄。当大姑乘坐的轿车在高家门前停下来时,和尚媳妇见了当即慌了手脚。那天她虽也听到了二姑跟本家姑姑之间的对话,但是她相信,大姑已是有婆家的人了,不会轻易干预娘家的事,却没想到大姑真的会来。她惊慌不只是理亏,更主要的是大姑此时此刻的身份,她早听说大姑嫁到了门伐显赫的陈举人家做了少奶奶,那陈家可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啊,怎得罪得起?况且和尚媳妇一向又是个欺软怕硬、欺下媚上的人。她没等大姑下车就斤斗把式地迎了出来:
哎呀,她姐,陈家大姑奶奶,大老远的,你咋来了?让俺这小门小户家可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大姑下车后欲给她这做长辈的施礼,没想到她却腿一软反倒先跪在了地上。进院后,她没把大姑直接往二姑屋里领,而是先请进了自己屋里,摆出茶点款待大姑,这期间她暗中指使老伴和她那些儿女到二姑房里往好了布置一番:清理了屋面,换了铺盖,支起了帷幔,通了风,最后又在二姑跟前摆上了果盘。大姑几次提出要看自己的妹子,和尚媳妇总是一脸赔笑地说:不忙,吃了这杯茶再过去……直等到她老伴在外屋地里向她暗暗地使了个眼色,她才站起来说:大姑奶奶,你不是要看看你妹子吗?俺陪你过去。
大姑急勿勿来到了二姑的房间,房间里收拾得到挺干净,但她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刚刚布置的。大姑顾不得跟她分辩这些,快步来到二姑的床前,只瞅了一眼就吓得险些儿晕倒过去,这哪里还是她从前那个娇小玲珑端庄俊俏的妹妹!她躺在那里,整个脸肿得跟身体一般粗,皮色血紫,五官模糊,如果不是和尚媳妇指说这就是你妹子,大姑怎也认不出是她来。她一下把二姑搂进怀里,泪水滂沱而出,她妹子妹子地呼唤着,然二姑此时正处在昏迷中,任大姑怎样呼唤她却连一点点反应都没有。大姑掀开缠绕在二姑头上的布条看了下伤口,不看则已,一看便怒从心起,她放下二姑转向和尚媳妇问:
俺妹子伤后你给她找郎中看了吗?
看了,看了,这十里八乡的好郎中都请遍了。
胡说!你可是身下有子女的人,你这样昧良心说话也不怕折了你跟他们的寿!你过来看看,俺妹子伤口上敷的是什么?是香灰!你以为俺认不出来?这能治伤吗,啊?
和尚媳妇理亏,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赔不是。
她是怎么伤的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是她男人——俺那疯儿子用铁锹砍的。
不光是这样,俺妹子是为了救你才伤成这样的,你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
可你却这么对待她,你还有点良心没有?
俺……俺……和尚媳妇一时间不知说啥好了。
俺妹子是你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进了你高家门就是你高家人了,你做老人的怎能这样慢待她?听说你还是个吃斋敬佛的人,佛门祖爷就是这样开导你的吗,啊?……
一席话说得和尚媳妇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最后大姑喝斥道:
还不快去叫郎中来给俺妹子看伤!
是,是,就去,就去。和尚媳妇点头应承道,但一转身就冒出个主意来:
她姐,俺也不要这张老脸,跟你实说了吧,自打铺子烧了儿子疯了,俺家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叫手头紧拿不出钱来,你妹子这病咋能耽搁到这时呢?
大姑明白她说这话是啥意思,便掏出十块现大洋塞给她:
这够了吧?
够了,够了,用不了的用。和尚媳妇颠着脚走出去。听见她招呼老头子套骡车请郎中去,大姑这颗心才多少放下一点来,但见二姑在昏迷中痛苦地抽搐并发出声声的呻吟,便又禁不住掉下眼泪来。
郎中终于被请来了,他头一眼见了二姑便大声责备起来:
伤成这样咋才看啊?这不是要人命嘛!他扯去二姑头上的布片细检查了下,连连摇头,完了,这人完了,毒血攻心,难以救治了。
大姑一听忙上前衷求,让他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把二姑救活。老郎中还是一个劲地摇头:难哪,难哪!不是俺不想救,是你妹子伤的太重不说,又耽搁得这么久。俺当了这么多年的郎中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事。大姑回瞪了和尚媳妇一眼,和尚媳妇吓得赶忙低下头去。老郎中长叹了一口气:俺不能见死不救,那死马当活马来医吧。他小心地给二姑清洗了伤口,敷上药,又开了两副口服汤药,嘱咐怎样吃,最后说过个一两天俺再来看看就走了。
二姑从昏迷中醒来了,一睁眼看见大姑便掉下来眼泪——这还是她受伤以来头一次落泪。大姑搂住她也忍不住哭起来。姊妹俩就这样相持了一会儿,二姑断断续续地说:
姐,能……见上你……一面,俺……去也就……放心了。
别瞎说!你会好的,姐说啥也得治好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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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摇了摇头:好……不了的,俺自己……知道,俺现在……只想……早点咽了……这口气,这罪……真是难……遭啊!
再难你也得忍,有好郎中给你看,过不几天就会好的。
别……破费了,俺想……死,俺……命不好,活着……净讨人嫌,还……不如痛痛快快……早点……死了的好。
二姑的这一席话说得大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深为妹妹和自己多舛的命运感到悲哀。是啊,她们老老实实为人,可老天爷却为何要这样不公平地对待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