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二姑为救和尚媳妇自己倒在了血泊里

疯子高魁荣能吃也能屙，常常裤带没解开就屙裤兜里去，闹得二姑三天两头就得给他刷洗裤子。和尚媳妇不但不同情，反而骂二姑不经心虐待了他儿子。这天，疯子又屙裤兜里去了，二姑好说歹说劝他把滚满屎尿汤的裤子脱下来，给他把身子一点点擦干净，换上新裤子，然后提着那条脏裤子到院心里来刷洗。和尚媳妇在树下乘凉，见了边捂着鼻子往远处躲边数落道：

又屙裤子里了！又屙裤子里了！你是死人哪，不知道他要屙屎？

他早屙的，二姑说，他屙时俺正在厨房里刷碗。噢，屙这么长时间你才替他换洗，他难不难受死了！你别以为他傻了你就可以慢待他。

俺没。

那这是啥？告诉你说他傻也是你这“扫帚星”给弄的，你得好好侍候他才行，这是报应，不然俺不答应你！……

二姑有理无处讲只好把泪往肚子里咽。她把粘满稀屎的裤子展开，阳光下发出刺鼻的恶臭，二姑有孕在身，对外界的气味反应特强烈，她忍不住恶心呕了一声，和尚媳妇听见了大怒：

噢，俺说你你不愿意听啊！你想埋汰俺不是？说着从柴禾垛里抽出一根柳条照二姑劈头盖脸的打来，边打还边骂道：打死你这“扫帚星”！打死你这“扫帚星”！再让你在俺们高家做妖！……

二姑躲避不及，脸上早被抽出了一条条血印。然而谁也没想到疯子高魁荣会在这时从屋里出来，他咧着嘴呵呵地笑着，一抬眼见有人打他媳妇（自从他疯了以来除了媳妇他谁也不认了，包括他爹娘在内），火冒三丈，一伸手从墙根底下捞起把铁锹狂吼着向他娘这边冲来，二姑瞅见了，不顾脸上热辣辣地疼，忙喊：

娘，快！快躲开！魁荣打你来了。

和尚媳妇打得正欢，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愿歇手，继续一边骂着一边狠打。疯子来到近前高高地扬起那把被砂土草根磨得锋利雪亮的铁锹照他娘头上砍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二姑不顾一切地从地上跃起将和尚媳妇扑倒，然而疯子手中的那把锹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它继续由上而下地带着风声闪着寒光劈下来，只听二姑啊地一声惨叫倒在了血泊里。眼见从二姑发髻下汩汩流出来的鲜血高魁荣一下子愣住了，他蹲下身推了推二姑：

你咋了？起来呀，快起来呀！俺打的不是你，是欺负你的人，你别怪俺，起来吧，啊？

然二姑一动不动，鲜血淌了一地。他伸手抹了一下血到眼前看了看，禁不住一哆嗦：

血！哎呀，不好了，俺媳妇死了，是俺打死的！他扔下锹从院心里飞跑出去，边跑边叫喊：俺媳妇死了！俺媳妇死了！是俺打死的……

邻居们听他这样叫喊，又见他满手是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一起涌进院子里来。这时，二姑仍蜷曲着身子倒在地上，血从她脑后近一尺长的伤口里继续往外流淌。来人见了都大惊：

哎呀，伤得不轻啊，整个脑瓜皮都被掀开了！看哪，看哪，后脑勺的骨头都露出来了！伤得这么重，咋还不快去叫郎中来呢？

然侥幸逃脱这场灾难的和尚媳妇却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

流点血怕什么！女人身上的血多的是呢。

一邻居对二姑公公说：

快去请郎中来吧，不然会出人命的呀。

公公瞅了他老婆一眼要去套车，和尚媳妇却说：

不用啊，这点伤俺自己都能治。去，给俺拿香炉来。

她老头子一愣：拿香炉？拿那玩艺干啥？

让你拿你就拿好了，别啰嗦。

公公进屋把香炉端出来，婆婆把二姑掀开的头皮复正，然后抓了一把香灰糊上，又要了一块不干不净的布条缠绕上。

行了，没事了。

她站起来拂掉手上的香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这都是报应啊，报应啊！……

这时二姑仍在昏迷中，她指使几个年轻壮汉把二姑抬屋里去，然后对大伙说：你们找找俺儿，别让他跑丢了。咳，啥大不了的事，吓得俺儿猫叫似的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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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直到天擦黑才在坟茔地里找到疯子高魁荣，只见他哆哆嗦嗦地蹲在一坟包跟前，全然没有了以往见人就打的威风了，他流着长长的鼻涕，一声接一声地说：俺媳妇死了，是俺打死的，你们告诉她说，俺不是故意的，俺不是故意的啊！……